另一边的山坡上,着青衣薄纱的挺拔身影站在风中,神色凝重地望着脚下的山谷。
火焰已熄,然而海水倒灌进来后掀起的水汽却是经久不散,入夜后更是浓雾缥缈,被斩杀的妖兽尸体就堆在北面的山坳里,明早之前都要烧个干净以绝后患。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低低的轻笑,他不必回头便晓得来者是谁,这世上应当也不会有第二人能笑得这般讨人厌了。
“你来做甚。”他朝身侧斜了一眼,瞥见那道金色的身影停在了山崖上,便是在昏暗的夜里,这金灿灿的一身也尤为刺目。
钟离阙看了过来,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颇为欠揍。
“陆兄觉得,这次梼杌冲破封印,是偶然吗?”
陆君陈冷哼一声:“或许其中有那么点偶然的因素,但传闻中朱雀上神留下的封印岂是说破便破的,早些时候来的天虞山弟子都说了,曾见一道阴气冲天,而后便见海水倒灌入谷,扑灭了真火,这般‘偶然’,未免太过牵强。”
钟离阙笑了一声:“也是,最初入谷探查情况的那些天虞山弟子据说都昏倒在山中,虽为受伤,但至今不省人事,也蹊跷得很。”
“看来是有人在幕后捣鬼。”陆君陈大胆猜测,“听说此次魔尊重黎也现身了,还掳走了长潋上仙座下一女弟子,此事会不会……”
“陆兄觉得是魔尊解开了梼杌的封印?”
“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钟离阙默了默,莞尔一笑:“在下私以为这可能倒是不大,据天虞山掌门弟子步清风所言,他们这段时日遭魔尊蒙蔽,一直与他同行,他何来机会解开封印,退一步说,就算真是他解开的,他又为何要对好不容易挣脱封印的梼杌下杀手呢?”
“这……”陆君陈一时语塞。
“与其先入为主,不如咱们从根源上仔细想想,无论是谁放出了梼杌,他能从中得到什么。”
闻言,陆君陈面露狐疑:“……难得听你说句人话。”
钟离阙哑然失笑:“陆兄这话可真过分啊,我看起来难道像个傻子么?”
陆君陈嘴角一抽,懒得接话:“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去往天虞山等候师父,长潋上仙是不打算管管被掳走的那徒儿了吗?一个小姑娘,落在魔族手里,下场如何可就难说了。”
“那倒未必。”钟离阙望着远处的山海,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那丫头自有她师父操心,我们并非天虞山弟子,管得多了容易落人口舌,以长潋上仙的性子,若要将人带回来,便是将魔界挖出个窟窿,也会救回自己的徒儿,比起这个,在下倒是好奇,方才与妖兽争斗之时,不巧瞧见陆兄背上有道旧伤,是幼年落下的?”
陆君陈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顿时浑身一僵。
“那不是伤疤。”他踟蹰片刻,还是道出了实情,“我自幼便带着,应是个胎记。”
说来他自己也觉得怪得很,那胎记瞧着像伤疤,却不似刀剑所致,倒像是一块灼伤,细长一条,从左肩一直延伸到了后腰。
“你问这个作甚?”他疑惑地望向钟离阙,觉得古怪,“说起来头一回见时你就……就想脱我衣袍,你究竟意欲何为!”
钟离阙连连摆手赔笑:“误会误会,在下就随口一问,你我都是男子,陆兄何须如此生气?……哎哎哎陆兄有话好说别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