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又传来一阵叮铃梆啷的动静,吵得她有些看不进书。
桑桑嫌弃地朝那扇紧闭的门瞥了一眼:“大半夜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你在这讲体统?”瞧着它一本正经生气的样子,云渺渺顿觉好笑,横竖这也静不下心,她便走到外头那扇门后,隔着一层薄纱,朝外望去。
正殿的灯火可比她屋里亮堂多了,都不用抠出个窟窿眼儿,便能清楚地瞧见外头发生的事。
重黎这会儿已经快步走入了内殿,回身便关上了门。
“你躲什么呀,先听我把话说完嘛!”莳萝一把抠住了门缝,劲儿大得饶是重黎都难以合不上门。
“本尊不想听你讲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他竭力压抑着恼火,烦躁地盯着这小姑娘。
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只消他一瞪眼,旁人早就吓到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免得一不留神丢了小命,偏偏这丫头,他眼珠子都瞪得快蹦出来了,她愣是不晓得什么叫怕,倒是上赶着往他边上凑,没完没了地同他讲凫丽山的事,颍川告诉过她的事,还要他也说说这四海八荒她尚未见识到的趣闻。
他哪有什么趣闻可讲!
难不成跟她说他是怎么杀人的吗!
“我爹爹说你去过很多地方,还去过昆仑山,我就想听听昆仑山的事儿!”莳萝来了劲儿便不肯轻易罢休。
“本尊没去过什么昆仑山!听你爹瞎说什么?……你这臭丫头!,在胡闹本尊可不客气了!”他一个定身术让她僵在原地,趁机从门框上抠下了她的虎爪,这手劲儿大得,好好一扇门愣是教她挠出三道印子,剐出个口来!
在她冲破定身术之前,他眼疾手快地合上了门,毫不犹豫将其锁死。
莳萝反应也快,变出尾巴一抖,便恢复了知觉,使劲儿捶着眼前的门。
“你开门啊!怎么这么小气啊你!尊上!重黎!……重三岁!!”
听着对面的砸门声,哪里像是来听故事,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来寻仇的。
“这丫头真凶啊……”桑桑不由感慨。
“只是任性了些吧。”云渺渺倒是不以为然,比起重黎发火的时候,这姑娘顶多嗓门儿大了点。
不过她说的昆仑山……
她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个地方,她的心口便会没来由地一疼。
“昆仑……好像消失在世间很久了。”她喃喃道。
桑桑一怔,回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复杂。
“是啊……很久了。”它叹了一声,“主上想去看看吗?”
她笑了笑:“听闻昆仑虚境隐没于云海之间,连山脚都找不到,靠近些便会迷失方向,是个人人向往,却无人能抵达的地方。”
她顿了顿,总觉得它话未尽。
“你去过?”
桑桑眼中浮现出一抹怀念之色。
“去过啊……”
这一声,似是含着笑,又藏着更多的叹。
“昆仑虚境延绵千里,有着六界最钟灵毓秀的山河与世间最为纯净的五行灵气,乃是天之四灵与父神帝俊说长居之处,万仞高山拔地而起,仰望不见云上山巅,俯瞰不见云下溪涧,上达九天碧霄,万里层云席卷。
朝有流霞绮丽,夜有星海璀璨,夕雾如浪,玲珑含香。主峰之上,有一座朱檐青瓦的仙宫,八角飞檐,皆挂有金铃与丝绦,从宫前望出去,便是一直延伸到天尽头的赤水。
流沙之滨,石砾如珠,月光之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它少有如此絮叨不休的时候,眸中晶亮,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