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回屋后,霓旌绕着这座院子转了几圈,长潋设下的护持几乎将从这座院子出来后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如此缜密的做派,确实像他。
之前主峰的护持突然消失,她还道他怎么突然如此莽撞,却原来都是跟自家徒弟商量好的,昨晚的“意外”,看似千钧一发,她听说的时候,都给吓得冷汗直冒,把该拿的药都拿上了。
可回想起来,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意外”,还真不好说。
细想下来,这映华宫中心思最难料的,居然是个小姑娘。
连她都有些生气,尊上那边自不必说。
想起尊上临走前那副恨不得把桌子劈了的样子,这丫头在某些方面也算有能耐啊。
她绕了回来,隔着数步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说要回屋歇着,这会儿才什么时辰,也不见熄灯,这丫头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台阶,叩响了那扇门。
“丫头?”
等了片刻,门开了,云渺渺平静地望着她:“有发现?”
她笑着摇摇头:“暂时一切如常,我有些渴了,来你这讨杯热茶,不知可否?”
看着她盛满笑意的眼,云渺渺犹豫片刻,让出一步:“进来吧,外头冷,这原本也是你住的地方。”
她踏入屋中,窗明几净,陈设也几乎与她当年别无二致,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屋里的东西,并未大肆挪动过。
她坐了下来,云渺渺则去拿了一只小铜壶,搁在炉子上烧热。
“且等等,茶已经凉了,我给你重新泡一盅。”
看着她静静忙活,霓旌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坐在炉子旁,没一会儿,身上的寒气便都驱散了。
“这炉子,是你师父给准备的?”
云渺渺正往铜壶中加水,无暇抬头:“是师兄搬来的,我体寒,入冬后手脚冰凉,师兄怕我冻坏了。”
“能在这映华宫中受寒的,古往今来都没听说过。”霓旌笑了一声,又问,“你正是年轻气盛的好时候,便是姑娘家娇弱些,这些年的修行,也该根除了体内阴寒,况且据我所知长潋上仙对草药的研究也颇有造诣,怎会到现在还没把你调理好?”
闻言,云渺渺顿了顿,淡淡道:“不知。我这是老毛病了,可能早些年冻坏了底子,到了发作的时候,师父这些年也给我吃了很多丹药,但都是扬汤止沸。”
这话并未骗她,体寒这毛病她活了三辈子,带了三辈子,本以为是在白辛城的那几年冻出了病,换个身子也该好了,可无论是在招摇山还是后来的北若城,是那个不知叫阿翠还是阿兰的哑女还是不夜天的小阿九,都一样。
有段时日,她甚至觉得,自己会冻死在某个冬天。
“我给你瞧过几回。”霓旌道,“你这畏寒的毛病的确是陈年旧疾了,可就连我也没找到病因所在,也就无法对症下药,的确只能开些温养的方子,看看能否让你好受些。”
云渺渺放下铜壶,走回桌边坐下,对她笑了笑:“劳你费心了。”
“嗐,这时候了还跟我客气呢。”霓旌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不认师父,师妹还是要护着点的。”
云渺渺好奇地望着她:“都回来了,为何不认呢?我看你这几日,好像还跟师父吵架……”
霓旌的手在她脑袋上僵了僵,旋即一笑:“我同他有什么可吵的?”
“是没吵起来,但我瞧见你好几回对师父不理不睬,他老人家这几日心情也不大好。”
闻言,霓旌冷哼一声:“他心情好不好与我何干?还能被自个儿活活气死不成?我回来本就是受尊上之托,来瞧瞧你的,他不过是顺便。”
“口是心非。”云渺渺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仿佛能将她看穿,“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师父喜欢得非他不嫁么?”
“……咳!”一口气呛进肺管子,她好一会儿没缓过来,“你这丫头,这是两码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