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衡界的生物渴望飞升。
这是常识。
至理,
只要顺着这条法则去思考,推衍住民们的想法,最后得到的结论就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唯有完成一系列的献祭,才能敲开笼子的铁窗,飞向幸福的世界。
献祭死亡,献祭腐朽,献祭诅咒,献祭生命。
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与自由等价的事物,或者更多。
总之,献祭是必不可少的。
借由沉沦湖,兔子们得以沟通那至高不可名状之星辰,实现自我救赎。
那么,在远离高塔的遗弃之地,无人问津的均衡界荒原地带,又该如何完成献祭呢?
某些不为人知的邪恶代替仪式?
假借他人之手远距离运输诅咒血肉,以完成献祭?
又或是……沉沦湖以外的途径。
无论如何,献祭都是绕不开的问题。
光是想要从鱼化的诅咒中脱离,维持理智与本我,就需要不断消耗诅咒血肉。
献祭是正当且正确的行为!是每一个活着的洛克里斯生物日夜追求的神圣!
即使是孤僻独居的独脚马氏族也不能例外。
法莫拉塔果园距离高塔相当遥远。
在大多数生物眼中,独脚马们虽然勇猛凶悍,但说到底,也只是一群靠着对外侵略战争苟活的家伙。
如果真的想要飞升,应该放弃此处的安稳,去追寻更危险也更肥美的土地,追猎迷途的血肉。
它们长期居住在此,正是不思进取的表现。
只敢欺凌弱小,从贫穷无力的族群甚至散户手中抢夺资源!
独脚马拥有强大武力的同时,也因为与自身实力不相称的怯懦行为而饱受诟病,被周围区域的生物视为眼中钉。
它们为什么要死死霸占这块地盘不放?
这背后的秘密,恐怕已经近在咫尺。
长桌里侧,邦尼进入到了明显的亢奋状态,他的双手紧紧攥着围栏,骨节暴突,青筋外露。
“丰收!丰收!”
“每过十年,我们才能拥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在果园正中的最大空洞中,享受残酷命运之手指缝中流淌下的些许福泽!”
说着,邦尼特意看了羽翼面具人一眼,目光中混杂着隐晦的的贪婪和忌惮。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补充到珍贵的苍蓝魔力……”
“古老的王者啊,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方式掠夺到如此磅礴的魔力和生命源泉的,这一定来自于比我的果园更加壮阔的奇迹吧。”
“不过,我们的丰收仪式也有其独到之处!我们享受祭品!并在花的盛放和凋零中吞下果实!”
“请不要犹豫或推脱了,您一定会喜欢的……没有谁能抗拒这种欲望,没有谁……”
“我诚恳地邀请您,与我等一道享受这场盛宴,分享这份喜悦,也不失为旅行中有趣见闻。”
掠夺苍蓝魔力?
魔力是能被掠夺的吗?
茜茜没有见均衡界生物用过苍蓝魔法。
眼前的独脚马王知道魔力的存在,本身也是人类,掌握魔法也不奇怪。
掠夺魔力的邪恶仪式吗……究竟会是什么呢?
“哼哼哼哼……也罢。”
“就让老朽来看看,你小子准备了什么好戏。”
阴森诡异邪笑,面具人一副不再隐瞒自身实力的模样,语气中充斥着傲慢和冷漠。
她的身体在魔力操控下离开地面,缓缓飘浮至围栏旁,距离旁边的独脚马王只有五米距离。
两者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试图接近对方。
五米,对于王者而言已经是瞬息而至,再近一点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任何一方都会为了自己的安全抢先出手。
只见黑暗洞穴的内壁之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突起,这些都是展览台,只是比独脚马王的简陋一些。
每个台子上都挤满了独脚马,它们或站或坐,享受大盘大盘原始酒食,一边望着下方,看上去颇为爽快,气氛热烈。
现世的节日祭典可没有这么热闹,大家都很拘谨,甚至可以说谨慎过头了,不会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在享受节日气氛这点上,残酷原始的修罗之地住民显然要更加擅长。
独脚马们一边吞食着不知名的肉类,一边大声狂笑谩骂,舒缓着紧绷的情绪。
丰收祭的这几天里,即使是王都会尽量少地发布命令,给他的兵士们发泄放松的时间。
“……嗯?那些是什么东西,你们这的土产野兽?”
均衡界不乏兽类,小至蚊虫,大至数十上百米,尽皆诡异凶暴,杀了也无法获取诅咒血肉,除了当作肉类来源以外毫无作用。
“动物?呃,如果硬要说是动物,那也没什么问题。”
邦尼先是愣一下,随后便对双子之王的说法加以肯定,青紫色瘦脸上露出理所当然的高傲笑容。
“能够站着生存的是人,能够俯瞰的凌驾者是王,除此之外,与野兽何异?不过蝇营狗苟且偷生罢了。”
深渊之下,无数纤细的赤红色的枝条纵横交错,但并不遮挡视线,反而散发出微光照亮周遭。
只见,大大小小无数管道从暗红内壁的纠缠枝条中抽出,向外延伸出一截。
它们以很大的幅度蠕动,膨胀收缩间,吐出一团团白生生的东西。
这东西被抛飞到半空中,手忙脚乱地抓取着凭依物,好叫自己能挂在枝条上,不至于摔下深渊粉身碎骨。
仔细观察了数秒,茜茜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些生物的模样。
人。
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