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
槐终于开口,语气里竟然能听到点点愉悦,搞半天只是为了让连清气急败坏可还行。
连清:“……我没装。”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她的确没装,那弱者面对强者还不识好歹的顶撞是她一个普通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吗,她又没有主角光环,惹毛了直接把她“咔嚓”了咋搞,该孙子的时候必须得孙子啊!
“我只是比较惜命。”
这个解释应当还算合理,槐冷哼了一声,凉凉开口,“你算不上。”
说起来,连清越矩不是一次两次,偶尔也会触碰到槐的某个点,为自己引来不必要的痛苦,说她惜命,的确有些勉强。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何况,大多时候我都不是故意的。”
莫名其妙的生气,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槐又为何要将话题引到这里呢,连清稍稍疑惑了一瞬,突然恍然大悟。
还记得她和槐走在雪道上聊天那次,他们曾讨论过一个问题。
“你终于要和我说说自己的故事了吗?”
“我恨雪。”
槐猝不及防的开启了话题,连清微微一愣神,反应过来,放下茶杯,认真听着。
“为何?”
“我父亲就死在雪天。”
漫天的雪,覆盖了整片大地,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也就衬的那抹红色那么的醒目。
中年男人蜷缩在冰天雪地里,鲜血不要命似的往外流,少年一边哭一遍毫无章法用手按住男人的伤口,却束手无策。
少年背着比自己打了两倍的男人独自在冰天雪地里蹒跚前进,一步一摔,一步一跪。
男人的头垂在他的颈窝,越来越凉的呼吸洒在那个敏感的地方,直至颈窝处再也感受不到那股微风。
男人的生命一点点消逝,雪越下越大,束手无策的少年崩溃的跪在雪地大哭。
他拼命的祈祷着,来个人救救他吧,救救他的父亲,但四周荒无人烟,别说人,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他只能眼见着,男人的尸体逐渐冰凉,鲜血顺着他走过的路划出一道凄厉的线条,那么的刺眼。
世人都道雪是祥瑞的象征,可那场雪,却带走了少年父亲的生命。
生命是可以随着时间流逝的,记忆也是如此,时间越久,那时的记忆也就越模糊,到如今,少年早已成长,匆匆而过这些年,最深刻的,也只有那刺骨的冰凉之感。
雪打在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太凉,太痛。
却也正是因为这份刻骨铭心的痛感,已经超越了记忆的极限,刻入了骨髓,永远无法忘怀。
“所以大人才会……”
连清不知道该怎么说,怪不得槐对这份冰凉的感觉如此执着,可能他根本就不是喜欢冷,相反,他讨厌,厌恶,但却靠着这份冷,刺激着自己,永远铭记那份恨,那份痛。
从槐的这段回忆里,连清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受伤。
人不会无缘无故受伤,如果只是单纯出了意外,槐此刻不会含着那么强烈的恨意和她说这些,也就是说,有人害了槐的父亲。
而纵使槐已经强大如此,却仍未大仇得报。
连清有理由怀疑,这件事和皇室有关。
她内心一惊,下意识紧了紧茶杯,细微的动作被槐捕捉到,他挑了挑眉。
“我说了吧,太过聪明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此刻的槐,已经收敛了刚才所有外放的气息,又变回了那个内敛,深藏不露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