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柠!”
连清很少这么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怒意,她一向认为用嘴吼出来并没有什么用,以为自己这是习惯了内敛。
她站着,许青柠坐着,两人僵持不下,她才了解,有些时候气急了,确实控制不住的想要以音量取胜。
一嗓子吼下来,倒把自己给弄得咳个不停,眼神阻止了秦业与许外婆的大惊小怪,面对许青柠固执的目光,连清有意降低了自己的音量,一声轻笑,“你在无理取闹。”
“与你无关。”
撕破脸皮的过程或许很痛苦,但那之后所换取的便是酣畅淋漓的针锋相对。
许青柠破罐破摔,他知道有些东西在随着时间的流逝疯狂变质,他也知道,阻止不了了。
“以你的聪明才智,潜心学习,你能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
“凭什么?”
连清问,杯中的清水晃荡,她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不咸不淡,“我培养了十几年的苗子,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了,凭什么?”
“那你又凭什么?”许青柠紧紧的盯着连清,咬着后槽牙,“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养了十几年,说不要就不要了?”
“别他妈给我玩偷换概念?先扔掉你的可不是我,先放弃你的也他妈不是我。”
就算是说着脏话,连清也尽可能的优雅,王报国和李红霞被她若有似无不经意的目光瞥了一眼,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许青柠被彻底噎住,却固执己见,不肯退步。
“我不是来询问你意见的,我说了吧,别想阻止我。”
“青栀。”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是许外婆先开了口。
连清和许青柠同时循声望去,许外婆比刚才似乎更加疲累了一些。
走到连清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许外婆摇摇头,“算了,随他吧。”
算了。
这个词可褒可贬,此刻,它代表的是无可奈何。
这不是妥协,连清懂了许外婆的意思,这是惩罚。
很快她就要手术了,她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也可能会死在手术之后,左右不过那么一段时间,许青柠不是想任性吗,那就受惩罚吧。
“走吧,办手续。”
这大概是许青柠,听的最难受的一句话。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许青柠仍没有找回自己丢失的真实感。
蓝天白云,恍恍惚惚的像是在旋转,眼见着许青栀和外婆坐进秦业的车,一滴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拼了命的跑,最后体力不支坐在了路边。
后来的日子,开始浑浑噩噩。
那天他一个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坐在路边哭的撕心裂肺,因为一切都是自己要求的,他甚至找不到理由去责怪任何一个人,或许是在怨自己,总之,他哭了很久。
久到再站起身来的时候,下半身已经麻木,大脑也有些晕眩差点栽回地上,好在旁边有花坛,勉强支撑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