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太子身上早就多了一个外号,叫做‘挖地三尺’!标准的石头里都能挖出土来填债,也算是京城里第一人了。
贾母与贾政都瞬间气结,莫非太子来帮贾赦站台,强逼他们分家,就是为了拿贾政分到的财产而填国库欠银吗?
贾政一瞬间都想要大不敬一下了,不过下一刻,太子直接了当无情的把他所有的希望给打破,只听太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晋不易,处处都要用银,难得贾大人深明大义,为国着想,让荣国府分家还银,孤在此先行谢过。”
得!一瞬间分家这种小事瞬间上升到国家大事,贾母和贾政还能说些什么。
得了太子撑腰,贾赦自然不客气的继续分起了家。
他一挥手,只见莫管家立马带了荣国府这些年来的帐册上前,笑道:“大老爷,荣国府这些年来的帐册,还有库房里的清单都在这里了。”
莫管家顿了顿道:“小人让人查过了,原本先大太太过世的时候,荣国府除功勋田之外,还有一千三百倾田产、四十余间商铺、并着库房里莫约十万两的现银与若干物件,但如今只剩下七百倾的田产、二十余间商铺,至于现银……只剩下二万两银子了。”
就连这二万两的银子还大多是今年刚收上来的租子,可见得荣国府里当真是亏空的厉害了。
不只如此,莫管家又续道:“那没了的田产大多落到了二太太的姻亲──薛夫人的名下,或着是二太太的陪房名下,少部份在宝二爷与兰少爷的名下;至于没了的商铺有八间在老太太名下,还有四间则是在老太太的陪房──赖家人的名下,至于现银和其他东西……”
莫管家无奈叹道:“小的无能,只查到二老爷进了几次公库,次次不空手,或多或少都会拿了些东西,至于其他……当真难查了。”
这对婆媳当真是各有所好,一个喜欢对商铺下手,一个喜欢对田产下手,至于贾政则是喜欢对白花花的银子下手,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配合的还当真是好。
贾赦点了点头,“劳烦莫管家了。”
不愧是祖父母留给他的人手,短短几日便可以把这银钱去向查的一清二楚,这份能力在京里也算是难得的。
他直接把荣国府的帐册传下,让众人瞧上几眼,莫管家的确是做帐的一大能手,不但将张氏过身之后的前后帐册都标示的明明白白,还把王夫人好几个做假帐之处也捉了出来。
虽然只有几处,不过见微知著,光凭这几处便可猜出王夫人这些年来没少从荣国府的公库里捞银子。
到了这时,众人才瞧出几分贾赦的厉害。
本来,贾赦静悄悄地通知各家老亲,安排王夫人回府之后立刻分家一事本就不是件容易事,不过这点虽是不易,细细分析之下,倒也不难。
毕竟大伙也不过就是走上一回荣国府,算不得什么,只要把贾母和贾政处死死暪住就成了。
不过要在贾母和贾政的眼皮子底下,把荣国府里的这一团乱帐给查的清楚明白,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无论是这份查帐的本事,还是从头到尾半点都没有让贾母与贾政察觉的本事,着实不简单。
短短几年之间,荣国府的家产缩水成这样,要说王夫人没从中下手,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一时间,大伙望向王夫人和贾母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两女着实狼狈,有心想辩却又辩无可辩。
不只如此,太子还添了一把火,拍手笑道:“怪不得前些时候能够从荣庆堂与荣禧堂两处搜出这么多的银子啊。”
得!太子这一句话可以说是把婆媳两人亏空公款一事给做实了。
旁人也就罢了,贾敏的脸色忽青忽白,着实难看,望着贾母的眼神也隐隐带了几丝哀怨,贾母怎么说也是她亲娘,亲生母亲弄出这种事情,她还有什么脸面。
贾母只瞧了几眼帐册,脸色灰败,恶声恶气道:“你想如何?”
有太子在,想再以长辈之势强压贾赦不分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贾赦拿出来的这些亏空公款的证据更是把她的脸面全都踩在脚底下了。
她不知道贾赦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揭出来的,她也不想知道,现在贾母只想把这事尽快结束,别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只怕连她最后一点子脸面都要被贾赦给撕下了。
贾赦爽快道:“分家!”
贾赦一脸正色的说道:“按着规矩,除了不能分的爵位,府第,还有功勋田、御赐之物……外,嫡长子占七成,其余诸子占三子,咱们今日便按着这个规矩分家,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贾赦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贾赦和贾政真的是闹的很了。
虽说一般分家是按着嫡长子七成,诸子三成的规矩来分,不过这也是要看情况的,贾赦占了爵位,又得了府第与功勋田……等等,可说是占了荣国府财产的大头了。
一般而言,占了大头,也不妨抬抬手,或多给贾政一成便就是了,也好让贾政的日子好过一点,毕竟人人都知道,荣国府经过太子收债之后,也着实有些穷了。
府里的财产本就剩下不了多少,况且贾政还欠着国库银子呢,再被太子一收,还不知道能留下多少呢,多分给他一点,也不至于让贾政贫无之锥之地。
贾赦越是按规矩,大伙越是瞧得出来贾赦和贾政之间的矛盾当真是到了无可捥回的地步了。
贾敏微露同情之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怎么说贾赦和贾政两个都是她的亲哥哥,她虽然偏着贾赦,但也不愿意见到贾政当真过日子艰难。
她心下不忍,想要开口劝劝,不过林如海直接拉了她一把,瞧了王夫人一眼。
林如海这言下之意便是让她想一想王夫人,或许贾政是无辜的,但谁叫他娶了王夫人呢,况且……
林如海轻声道:“你瞧王氏的娘家人都没说话呢。”
说起来,王何氏才是王夫人的娘家人,面对分家不公的情况,最有资格说话的也是她,但她连半句话都不说,显然并不觉得这分家有什么不公平。
贾敏微一迟疑,也就不说话了,林如海说的极是,王何氏都不说话了,她多个什么嘴,况且王夫人先前要毒害碔哥儿,这事她们林家还没过去呢。
于是乎,贾敏也不说话了,低着头喝茶。
贾政万万没有想到,偌大的荣庆堂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帮着他说话,就连贾母也明哲保身,不说话了。
他一时恼恨,一时悲愤,怒道:“你们……你们都欺负我一个没爹没娘的!”
贾政这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恶寒了一把,这话要是出自贾宝玉之口,大伙或许还能说一声孩子气,而如今这话是从都做祖父的贾政嘴里说出,一看贾政那张满是折子的脸,大伙都忍不住恶寒了一把。
贾珍的脑子里向来装满了黄色废料,平日想法也是往有颜色的方向走,想着贾母以往偏心的习惯,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下琢磨着,莫非贾母就是喜欢这种调调的?
倒是贾母脸色瞬间变得雪白,望着贾政的眼神颇有几分惊疑不定。
一句没爹没娘的,落在旁人耳里还道贾政顺嘴说的,但贾母心里有鬼,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恶狠狠的瞪着王夫人,早知如此,她当初应该直接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把王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
贾赦裂嘴一笑,微微挑眉,他就是欺负贾政了,怎样!有本事咬他啊!
事已至此,那怕贾政再哀怨十倍,也改变不了分家一事,眼见当真要按着嫡七庶三的规矩分家,王夫人急的直拉着王何氏的衣角道:“二嫂,你得帮帮我啊。”
她的嫁妆没了,放在宝玉那儿的私房也没了,就那三成家产,那够她们生活的。
王何氏眼眸微寒,轻咳一声,笑道:“贾大人,这样分家怕是不公。”
“哦!”贾赦微微挑眉,“王夫人有何高见。”
王何氏清了清喉咙,笑道:“舍妹这些年来经营不少,着实亏空了不少银钱,总不好让贾家吃这个亏,那些亏损……也该归到二房那三成之中。”
王何氏这话一说,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王何氏这话分明就是要让二房赔偿荣国府在王氏管家这些年来所损失的田产与商铺啊!
当然,王何氏这话也在理,要是不算一算王夫人这些年来在荣国府里的亏空,还分三成财产给二房,岂不是太便宜二房了。
只不过大伙也心里明白,无论二房从荣国府里捞了多少,在经过太子收债一事之后,那些捞到的银钱也全都落到国库之中了,正经而言,二房的私库怕是全荣国府上下最干净的库房了,大伙这才没在这事上挑理。
毕竟二房只得家产三成,本就不多,再把这‘损失’一计算进去,那二房还剩下些什么,别说让贾政还一还国库欠银,只怕以后连立身的银钱都没有了。
贾赦深深的瞧了王何氏一眼,欣然道:“王夫人说的是,便按这道理来办。”
王夫人尖叫一声,指着王何氏的鼻子怒道:“你……你怎么敢!我要我二哥休了你!”
不过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不是她二哥善良,王何氏那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没想到王何氏不知道敬着王家上下,竟然还作死的欺辱起大姑子来了。
王夫人恼怒之下,嘴里骂咧咧的,各种难听的话都出口了,她在家庙的那段时间里,反省自然是不可能的,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翻来覆去的咒骂着贾敏与贾母,如今用在王何氏身上。
倒也合适,其用词之恶毒,也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要不是亲眼所见,大伙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何氏眉眼微挑,叹道:“大妹妹的癔症越发严重了。”
她低声和何嬷嬷吩咐了几句,何嬷嬷会意,直接带着几名粗壮的仆妇压制住了王夫人,还顺手在王夫人的嘴里塞了一团抹布,省得她再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出来。
王何氏瞧着,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淡过,未了还假惺惺的跟贾赦道恼道:“大妹妹病的不轻,还请贾大人见谅。”
王何氏这话说的温和,不过配上何嬷嬷快、狠、准的动作,还有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仆妇,再加上王家连麻绳什么的也不知在何时备齐了,大伙便知道,王夫人和王何氏这对姑嫂之间的问题怕是不小啊。
贾赦轻咳一声,直接道:“王夫人请自便。”
王何氏微微点头,“多谢贾大人体谅。”
就酱,王何氏出手,顿时直接让王夫人歇了菜。
王何氏直接让人把王夫人给押了回去,省得她在荣庆堂里丢人现眼,怎么说这王家还是要脸的,总不好让王夫人在荣庆堂里继续疯妇附体,从头到尾,没人去问一问贾政的意思。
不过贾政对王夫人早就厌烦的很,王何氏主动揽下王夫人癔病一事,贾政自然不会拒绝,至于贾母……
自她察觉出贾政怕是知道了些什,这心就淡了;再则,她瞧着王何氏与王夫人之间的神情,早就暗暗后悔着了,早知如此,她便不用废那心思把王夫人从家庙里出来了。
太子轻咳一声,“贾大人,还是尽快分家吧。”
就酱,在王何氏的建议之下,贾赦又再分了一次家,这次极公正的把失去的田产与商铺都放进去一并计算。
当然啦,很明显是被贾母吞掉的那几家商铺,还有贾政从中伸手拿的银子就没算进去了,一则是因为无证无据,不好计算,再则,要再算进去,太子这一次可真是要空手而归了。
本来按着嫡七庶三的规矩,贾政少说也能分到十万两左右的财产,外加荣国府后街的一处三进院子,不过按着王何氏所说的新算法,贾政最后只到手了少少的几千两银子,并着一些买不上价的古董字画罢了。
不只如此,分家之后,贾赦立刻便让贾宝玉、李纨母子等人收舍行李,连着贾政夫妇两人一起让送到了后街的那一处三进院子里。
要是以往,贾母绝对不可能让贾宝玉就这样离开她的屋子,不过眼下她还记着贾政那一句没爹没娘的,那顾得到宝玉这一处。
于是乎二房上下,尽数被贾赦给送了过人,众人都露出了不安之色,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更惨的是,贾政手里的银钱还没有捂热呢,便直接被太子给收了去。
太子不怎么满意的皱了皱眉头,本想还说些什么的,不过瞧着贾政脸色灰白,终究还是罢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瞧了贾兰与贾宝玉几眼,淡淡道:“贾大人明儿别忘了来户部一趟,咱们好好谈谈这剩下的银子该怎么还。”
指望贾政还银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指望一下他的儿子、孙子。
太子这话一出,除了蒙蒙懂懂的宝玉之外,众人的脸色顿时白了,特别是李纨母子,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几乎都到了雪白的地步,母子俩对望一眼,很明显都有几分绝望。
论身份,兰哥儿是长子嫡孙,责无旁贷;论情感,谁人不知王夫人素来偏心着贾宝玉,自然舍不得让宝玉背这么大的一笔债务。
想到兰哥儿就这样被牺牲,李纨一时便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王夫人亦心下大急,连忙拉着贾政的衣角道:“老爷!这不成啊,不能让咱们的宝玉背上这债啊!”
十二万两银子,那怕贾政强取豪夺的用尽各种手段,也不过才还了一小半,即使加上今天分得的银子,算起来还不足六万两之数呢,那么大笔银子,叫她的宝玉要怎么还。
贾政气急败坏的狠狠的打了王夫人一巴掌,“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咱们又怎么会落到眼下这步田地!”
要是王夫人厉害一些,别让贾赦捉到这么多的小辫子,贾赦那厮那有办法强逼着他们分家。
还有,要是王夫人当年仔细一点,和王何氏打好关系,他们也不会分家的时候被王何氏反捅了一刀,这下可好,别说还债了,他们现下连安家银子也都没了!
王夫人心下委曲,这事那能怪她,要是贾政不去借国库银子,这事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了,而且贾政足足借了十二万两的银子,那么大笔银子,贾政究竟是花销到那里去了?
想到那日在书房中见到的景像,王夫人不由得疑心了起来,又跟贾政大吵一架,甚至还直接动起了手来,最后仍是以两败俱伤作结。
且不说贾政夫妇俩三不五时的吵架、打架,直吓的贾宝玉憟憟发抖,李纨与贾兰恨不得自己没带耳朵、眼睛,另外一方面,靠着李纨那一点微薄的嫁妆,二房一家子总算勉强在贾府后街安身。
一安定下来,王夫人迫不及待的跟远在东北的王子腾诉苦,一方面跟王子腾借钱,另外一方面也不忘告一告王何氏的状。
要说王夫人眼下最恨的,自然就是王何氏了,要不是她最后捅那一刀,她们一家子也不会落到眼下这种地步。
不过王子腾也不过略略瞧了几眼,便直接让人把信给烧了。
按他看,王何氏和贾赦还是太好心了些,应该再狠一点,连半分钱都不留给王氏一家子才是,况且都说王氏得了癔症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把王夫人往疯人塔一送,这才清净。
再则,眼下二房家里一团乱,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应该顺手把贾宝玉和贾兰给拐卖了,这才是真干净呢。
王子腾向来是个有仇报仇的人,谁断他子嗣,他不把那人害到绝子绝孙,那会甘心呢,那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一般。
想到王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王子腾猛地坐直了身子,他总算想起来那北戎祭司是长的像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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