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元宵夜,欢闹的人们不知道,华城的格局已经在黑暗中悄然变动。
两队黑衣人悄无声息落入城中的府衙的同时,一辆普通的马车也从李家别苑偷偷地离开,趁着元宵没夜禁,连夜跑出华城。
马车中,青年穿着普通的布衣,抱着哭晕的美妇咬紧牙关,眼中是隐忍,也有悲伤。他忍不住掀开车窗帘,望着家的方向,似乎看到了那个垂垂老矣却顽强挣扎的父亲。
事实上,李时景确实站在窗户边,似乎能透过层层建筑看到那辆载着希望远去的马车。他的二儿子茫然地站在身后,扶着风烛残年的他。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李时景忽然缓缓开口。
“啊?”李二少吓了一跳,点点头。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能有今日,全靠与山匪联手,贩卖抢来的儿童妇女,有时候为了以绝后患,会灭了一家整口!”李时景目光灼灼地望着二儿子,沉声道。
“什.....什么?!”李二少不可置信,下意识地松开了父亲后退两步。
“不然你以为,李家哪里来的那么多资金!”李时景自嘲一笑,“仅靠李家那么底子和人脉,想要在十年内走到今天的地步,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是杀人偿命的事情啊......”李二少有些无措,他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些震撼的信息。一向视为崇拜对象、宛如神祗般强大地将李家撅起的父亲,竟然是用这么肮脏卑劣的手段,他感觉信仰都崩塌了。
李二少虽然有小心机,有富家少爷的骄纵,有时候也会欺压平民,但是从未见过杀人放火的事情,就算知道家族产业多用赝品来恶性竞争,那也比不上这件事来得恐怖。
“其实在我成功挤掉金家时,我就该洗白收手,老老实实发展。”李时景靠着窗户,苦涩一笑,“但是人的欲望就像高山上的滚石,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我尝到了拥有无数金钱的快乐,用金钱去碾压别人的快乐。既然这么简单的方式就能得到这么多钱,我为什么要去努力做生意?”
“父亲......”李二少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突然感觉好陌生好可怕,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你大哥曾经劝过我,却被我愤怒地批去了外地。”李时景轻叹一声,看向二儿子,“你大哥是对的,所以我说我欠他的,他该活着。”
“我们......都会死吗?”李二少傻傻地问。
“或许吧。”李时景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不过,我会尽力争取将罪责揽到我一个人身上。”但是李时景心知肚明,此等罪孽,又被查出了与官府甚至皇室勾结,岂是一人之命可以抵偿的。
“父亲......我不想死......这一定是梦......”李二少喃喃低语,摇着脑袋后退到墙壁上,无力地靠着。
李时景的眼神却忽然犀利起来,“站起来!我李家的儿子没有孬种!”
“父亲!”李二少崩溃地抱着脑袋大喊,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会这样!”
“成王败寇!我不知道楚阁是如何查到我的暗桩,但是,我就算死,也得让要我死的人,掉块肉!”李时景表情忽然狰狞起来,他望向楚阁的方向,眼睛泛着血丝,“呵呵,楚阁......”
这些天他也不是一事无成,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剥丝抽茧还原一切。可惜敌人来得太快太凶猛,直接震慑地那人派来的高手撤退。
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却有时间,让罪魁祸首享受一下掉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