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同来的岭南三兄弟见状,灵机一动,联手摆阵,配合无间,以三打一,接连放倒三人,也算过关,纵至二楼围攻那使禅杖的和尚,六柄小板斧耍得虎虎生风,抛来掷去,身形错落,行云流水,能作暗器使,将那大和尚躲出满头汗来。
“他奶奶的!”大和尚挥舞禅杖击偏一柄板斧后,冲不远处一个刚上楼的冷脸刀客吼了声,“耍刀的那个!过来搭把手拎走一个小矮子!这见鬼的斧头阵着实不公平!”
冷脸刀客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微微偏头,瞧见饿狼般扑过来的使双剑的锦衣青年,还有被三个矮子飞斧头围攻的大和尚,面无表情地一侧身腾空翻起,剑锋擦过他的后脊,挑断负在身后的漆黑长刀,他左手自腰间一摸,凌空一挥,刺目寒光在塔楼里跳跃,双足落地转身以右手捞住险些砸落楼梯的黑刀,缓缓抬眼,锦衣青年并三个矮子和一个大和尚皆倒地痛呼连连,手腕和膝盖插着枚极薄极锋利的刀片,血流不止。
“长得这么丑,还出来吓姑娘。”冷脸刀客轻蔑笑了下,脚步不停,一掀粗布衣摆,神色漠然登上三层楼。
“诶,英雄,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你长得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冷脸刀客闻言蓦地回首,面上那道死气沉沉的刀疤似是活了过来,旋身一挥手,数不清的刀锋呼啸而去,对面那天青色衣衫的少年咧嘴一笑,自梁上翻身跃下,身形快成一道残影,变戏法似的凭空整来一件深灰色粗布袍子在身前挥舞飞旋两下,已将所有刀片兜住卷起,往下一甩,锋芒敛尽的刀锋稀里哗啦撒了一地,袍子再一掷,轻飘飘盖在角落一瑟缩着抖成筛子的赤膊汉子身上,冲刀客做了个鬼脸,踏着楼梯扶手纵身一跃消失在第四层楼。
刀客一愣神,知被戏弄,怒火中烧冲向楼梯,却被掷金阁护卫两把刀挡住去路,道他还未在此层楼论剑胜出,不可继续登楼。
他啐了一声,朝着那少年消失的地方恶狠狠看了一眼,转身拔刀出鞘,去对付下一个给他垫脚的猎物。
日头不知不觉移至塔顶,已是晌午时分,日光温暖却刺目,让人不敢直视。
掷金阁内的闹剧还在继续,时不时有人从高处的窗子里飞出来,鼻青脸肿、衣衫破烂都是小事,还有鲜血淋漓的摔落在地,几乎怀疑活不成了,看得张知弦头皮发麻,堪堪挪开目光,仰首微微眯起眼,迎着日光望去。
不经意间,望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逆着日光懒散支腿坐在塔顶之上,横剑于膝,撑着手肘,微微侧首遥望湖光山色,大风扬起束发的红绳,起了又落,沉静的寥落中藏着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劲儿,像是……
在神鬼不休的戏台上,指按琴弦,垂眸凝思,执拗地等着一个回不来的知音故人。
张知弦一时挪不开眼,下意识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抬起执画笔的手,逆着日光以笔尖缓缓描摹勾勒塔顶之人的轮廓,掷金阁的荒唐喧闹已消逝耳畔,天地诸般颜色都转为黯然,他强忍双眼的酸涩,笔锋不停,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却是不得,似曾相识的冲动和遗憾浮上心头,笔尖一滞。
薛靖七敏锐地觉察到一缕全神贯注的陌生目光遥遥投到自己身上,不由一怔,回首望去,与那坐在树下行为怪异的书生视线交错一瞬,起身攀住檐角滚身翻落跃下,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是,是薛……”张知弦在其翻落塔顶疏离日光的那一刹那看清了她的装束,与前夜他在长安酒肆所见分毫不差,后知后觉眨了下眼,傻在原地茫然失措。
与此同时,一路过关斩将冲到第八层楼的冷脸刀客谨慎地刹住脚步,空旷的论剑台上,没瞧见那个贱兮兮的少年,倒是有一个碧玉簪发、长身玉立的白衣公子坐在一张檀木案几旁饮茶,听闻有人前来,眼睫微动,摇着折扇轻笑一声道:“好刀。喝杯茶,歇息下吧。”
“一路打上来,前七层楼都没见你这小白脸动过手,你无视规矩,也配坐在这儿请大爷我喝茶……?”话音未落,刀客瞳孔一缩,双手握住染血的长刀已当空劈将过去,盛着半杯茶的白玉瓷杯裹挟着极强的内劲飞旋而来,撞在他的刀刃上,铮的一声脆响,瓷杯裂作两半,漆黑长刀脱手飞出窄窗之外,温热醇香的茶汤兜头洒落刀客一脸,后者一个趔趄站稳,右手虎口剧痛不已,神色错愕。
白衣公子微一颔首,收了折扇,不疾不徐抬眼笑叹一声。
“这茶,可是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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