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薛靖七发现楚中天的时候,后者已经躺在地上昏迷多时,她的心空了一下,急忙蹲下身子去探他鼻息,还有气,没死。她重重松了口气,鼻腔涌上一股酸涩,微微红了眼圈,她有些后悔,不应该让小天一个人来找江少右的。
环顾四周已不见江少右的身影,暂时没有危险,只有两旁墙壁上的火焰在静静燃烧,噼啪作响。薛靖七伸手搀过楚中天的肩膀,扶他靠墙而坐,低头看见他颈侧那道已经有些发黑的伤口,有黑血正缓缓渗出,一团黑气聚集在伤口附近,并一点点向其他地方蔓延。怎么办。她也不懂如何辨识这是什么毒,要如何解毒,至于解药,既是江少右下的毒,恐怕也找不到什么解药,只能待他们杀了罗老大后,回去找子清,才有办法。
可是他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次的毒看起来没有七步散那么烈,现下大部分黑气还只是在伤口附近盘桓,尚未尽数散入脏腑与经脉,所以他还有救,但若再耽搁一段时间,恐怕就要把命给撂在这里。薛靖七回想自己之前中毒,大家是怎么帮她缓解毒发的。似乎是放血泻毒,服药,内功压制……念及此,她把手探进衣襟里,在怀里摸出好几个外表看起来差不多的小纸包,摊在手心里仔细看了半晌,找到子清给的那包百草解毒丸,将其他的纸包塞回了怀里。
原来,言子清作为薛靖七的“随行大夫”,在启程前往雁荡之前,思来想去,对她这个喜欢找死的药罐子实在是不放心,索性各种常备药物都特地用小纸包装了一些,让她随身带着,标上记号,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一定用得上。果不其然,不到一天的工夫,止血散已经用完了,现在百草解毒丸也要派上用场了,虽然只能起到微末的抗毒作用,但总好过没有。
放血泻毒。薛靖七盯着楚中天的脖颈愣了一下,寻思着这如果在他脖子上割一刀放个血,会不会更快地把他送去转世投胎。可是那里淤积的毒血必须给放出来,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注视着楚中天没什么血色的一张俊脸,垂下眼眸,陷入了两难。
其实她知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自己先服下解毒丸,然后帮他把毒血给吸出来。可是……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平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也没什么,但此举恐怕不妥,她生性内敛保守,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不拘小节,从不与男子有任何逾距行为,小天偏偏又是伤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真的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罢了。胡思乱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如今也没有什么比小天的命更重要。
薛靖七叹了口气,将手中剑放在一旁,打开纸包拿出一粒百草解毒丸塞进嘴里,囫囵吞下,而后慢慢地低头凑近楚中天颈侧的那道伤口,蹙了下眉,轻轻地将唇覆了上去,将毒血吮吸出来,而后侧头吐掉,一口一口将毒血给吸出来,全程高度紧张,生怕一不留神把口里含着的毒血当成口水给咽了下去,人没救成自己先去喝碗孟婆汤。
昏迷中的楚中天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柔软而温热的东西触碰到他的脖颈,让他冰凉的身体也沾染了一丝温度,重新一点点热了起来。还有什么东西蹭得他脖颈有些痒痒的,让他想动弹躲闪,奈何眼皮就像灌了铅,脑袋也发木,手脚更重,想动也动不了,睁开眼都困难,于是只能半昏半醒的,像个困顿的木偶人一样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