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这样放放血，就行了……？！”张盛看着地上那小半盆血发愣，又抬头看见杨牧成正慢条斯理地给林成羽的手掌包扎布条，伸手过去摸了下兄弟的额头，“咦”了一声，确实不如先前那么烫了，挠着自己后脑勺干笑几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定夺。”张盛鬼使神差地想起顾川那张很臭的脸，立刻一拍大腿，十分严肃地冲首领一拱手道。
“还有什么事？”杨牧成一挑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他此刻很是疲倦，一听到张盛咋咋呼呼又要禀报什么事，顿觉自己一个头好几个大，这一件件事都不是什么小事，简直像是接连而至的几座大山，誓要把他砸扁陷进地里去才罢休。
“说来惭愧……呃……”张盛说着说着脸又涨得通红，“混在避难流民里的奸细，还不止一个……害死百里先生的那个逃了，同时又有一个乔装成我们子弟的模样，以百里先生遇害为由，把老顾引开了，趁乱进了我们的机关总室……”
杨牧成越听眉头蹙得越紧，简直能打个结拧出水来。
看见首领脸色越来越难看，张盛几乎要咬了自己的舌尖，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老顾回过神后赶回去察看机关，发现那奸细并没有动什么手脚，似乎只是看了看就走了，他觉得不放心，让俺立即封锁出口，去挨个查山内的子弟，对照名录，一切都正常，并没有老顾所看见的那个陌生面孔的子弟，简直诡异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会不会是他看错了……”
“看来墨门剑契还是被迫卷进了江湖恩怨的旋涡里。”杨牧成心里越发沉重，轻叹一声。他不想让墨门剑契违背初衷，却也不想让他们平白丢了性命。
“啥？”粗线条的张盛没能明白。
“那个奸细恐怕现在还在那群流民里，没找到机会逃离呢。等我换身衣服，我们立刻过去挨个查，那人武功不低，我一探便知。”杨牧成站起身，抖了抖青色长衫上的褶皱，冲张盛低声道。
张盛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目送首领离开。
杨牧成在屋子里脱下染了血迹又被雨淋过的青衫，搭在衣架上，挽起白色中衣的袖子，看见手背上那抹暗紫色的斑纹似是活物，正忽明忽暗，顺随血管中的血液爬行着，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快要蔓延到手腕处。他目光一沉，暗自运功，催动体内真气前去堵截蛊毒的蔓延，过了良久，那斑纹终于死气沉沉地停滞在原处，不再继续爬动。杨牧成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下两鬓的汗，用一皮质腕甲将右手束紧，遮住了手背和手腕，同衣袖扣在一起，这才穿上墨色长衣。
“首领大人！有人强行闯进来了！弟兄们实在挡不住。”有一个子弟气喘吁吁地奔进来，单膝跪地拱手道。
“谁？”杨牧成放下了手边的披风，蹙眉冷声道。
“那人说，他已经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了，不必再遮遮掩掩，让您亲自去见他。”子弟一脸为难地看着首领。
杨牧成略一迟疑，随即拿上配剑，箭步流星地去见那好不狂妄的闯入者。
持剑围着那人的子弟们看见首领到来，于是纷纷让出一条路来，杨牧成放缓了脚步，他看见了那紫衣持剑的不速之客，虽然全身湿透狼狈不堪，湿漉漉的发梢贴在脸上，但却丝毫无减那凌厉逼人的气场，是夏侯。他停下脚步，文质彬彬地同夏侯寒石行了一礼，淡然道：“夏侯兄，大战方歇，暴雨倾盆，怎么有闲情来山里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