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就陪我去嘛……”
“不去。”
“二哥不陪我去是因为惧内,怕未来的嫂子会发飙,你又是为什么啊……”
“咳,那种地方,我不想去。”
“哎呦,我又不是让你进去找姑娘!陪我喝个酒而已,嘿嘿。”
“喝酒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听琴喝酒多有情调,还有好看的姑娘,你不要那么古板啦,陪我去嘛。”
“拒绝。”
“哎,我好孤独,又可怜。”
“怎么不去找大哥陪你?”
“别了别了,让他知道,指不准要怎么贬损我呢,我才不要自讨没趣。”
“是有道理。”
“那你是答应了?!”
“拒绝。”
“……”
薛远想起年少时的糗事,哑然失笑,眨了下眼,仰首灌了一口薄酒。
那年,他十九岁,杨牧成二十岁。
一岁之差,他还是个满山蹿的野猴子,扛着把磨损不轻的剑,腰间挂个酒壶,整日流连市井烟火,同泼皮混混们赌钱,同好看的姑娘拼酒,扒过小流氓的裤子,拆过瓦子里的戏棚,被黑白两道追了好几条街,曾因过分混账不着调差点被踢出“四君子”之列……
而杨牧成呢,二十岁的年纪也不过是个少年,却已是文武双全、侠名远播的端方君子,除了读书和练剑,就是去打抱不平,结交许多朋友,救下不少孤苦的人,从来都一本正经,忙活着做他口中的正事,在薛远看来,他这人生简直少了太多乐趣,斗鸡赌钱喝花酒什么的,他这辈子直到死,都没有碰过。
他们两人差别那样大,偏偏是最好的兄弟。
他还记得当年,他们四个策马江边除尽贼寇,末了也不顾身上的伤,轮流分着一坛酒喝,洒得衣襟尽是,喝醉了就惬意而懒散地枕着对方躺在河滩上睡觉,温文尔雅的杨牧成就坐在他旁边,吹着长箫,望着水面上倒悬的星空,星星点点,随水波流去。
那夜他做了一个好梦。
梦见他们都老得不行了,还凑在一起喝酒,砸吧着嘴,笑着一直提当年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