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不断拍打在海滩上。
李深深的尸体已经全数淹没,只剩握着长刀的半截手臂隐约可见。
苗明楼把唐静春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被海水侵扰。
两个人大半截身子浸没在海水之中,无知无觉。
苗明楼的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一丝声响。
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声又一声,喊着:阿久。
阿德亲自出手才勉强压制住陷入疯狂不让任何人靠近的苗明楼。
把苗明楼打昏后,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也没把两人分开。
最后只得一起扛上飞机,调转航线,去了就近的双星酒店。
飞机飞行的中途,老张忍不住眼眶充血通红,暗哑着声音,抬手轻抚着儿子的鬓发,“阿德啊,你说,是不是我造孽太深了?小小以后……要怎么办……阿久死了,小小要……怎么办啊……”
“他太像我了,什么都学我,什么都学……连这都要学……阿德,我是他老子,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怎么做个示范,好让他走出来……怎么做……”
“你为什么不能学学莉莉,说生就生,谁都拦不住,说死就死……谁都……拦不住……”
“阿德啊,你说,明明是我造的孽,凭什么报应到我儿子身上?凭什么!老子不稀罕啊,老子自己能偿还,要命,拿去啊!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阿德……”
阿德忍着酸涩和心口胀痛,拧紧眉头,后牙槽咬的咯吱响。
拍了拍老张的肩膀,无言。
她也不知道。
她们都不知道。
谁都无法知道。
……
“Nomatterhowmanytimesthatyoutoldmeyouwantedtoleave
无论多少次你告诉我你想离去”
唐静春的死讯在美国的深夜九点,通过视讯电话,由蒋老夫人亲口告诉蒋天赐、蒋老和况千岁。
隼内部则由老张负责,仅通知了最高层关键人员。
彼时华国正值烈日当空的正午时分。
整个蒋家老宅如坠冰渊。
蒋老怔在电脑前,一动不动,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深夜。
他不断记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住在隔壁的那对兄妹的场景。
他把当年那封贴满他家客厅墙的手写书信,复印件连同原稿全都搬到了老宅书房。
他依稀还能看见唐静春发现书房一面墙纸眼熟的模样,指着他个姜老头骂骂咧咧。
几天前,她还跟他说,梦见不好的事情。
她甚至跟他抱怨,自己怎么可能替别人挡刀呢,就算是苗明楼也不行,顶多给天赐宝贝当人肉盾牌。
明明还在跟他嬉皮笑脸……
怎么就真的替老张那个臭儿子去死了呢?
怎么就真的……成真了呢?
不是说,梦都是反的么?
不是……
说好以后来陪姜老头过九十九大寿,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阿……久啊……”
颤抖破碎的暗哑低唤,老人再次,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孙女。
眼泪浑浊,在干涸多年苍老的眼眶里转了又转,最终应着午夜的钟声,滚落。
“Nomatterhowmanybreathsthatyoutookyoustillcouldn'tbreathe
无论多少次喘气你仍感到窒息”
蒋天赐哭得天昏地暗,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不断爬满脸颊。
他不相信,他不要相信。
即使是太奶奶亲口说的话,他也要拒绝去听去信。
因为他要是信了,阿久妈妈就不在了,再也不会来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