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老师和姬娜被来去匆匆的莱特夫人带走了,迷雾镇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丽丝一觉醒来,不见了心爱的姬娜姐姐,立刻大哭了一场,算是为姬娜送行,直到窝在拉玛大婶的怀里睡着了。
醒来后,丽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对拉玛大婶更加依恋了,动不动就闹着要找拉玛大婶。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莱特家不大的客厅里塞满了人。
拉玛大婶抱着儿子吉恩,带着两个双胞胎女儿,坐在客厅的一边,几个老头――这是迷雾镇最为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家――坐在另一边。
李吉拉着丽丝走进来的时候,几个老人家正在给拉玛一家交代一些事情。
莱特老师是个好人,他不但收姬娜为弟子,教授她书上的学问,使她一生衣食无忧,顺手解决了拉玛大婶一家的生计问题,还把自己的房子送了出去。
莱特在临走之前,把处理房子的事情委托给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老木匠卡博特正在其中。
卡博特老头和李吉是老朋友了,见到李吉进来,赶紧安排李吉坐下,示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座房子和这座房子里的一切,自今日起,全部归于拉玛!……嗬嗬!……”一个老头努力喘着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约定也于今日生效!――当然,我也认为你们没有反悔的必要……”另一个老头赶紧续上。
“约定?!什么约定?”李吉心中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莱特性情温和开朗,有时候还会和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李吉就是他经常捉弄的对象。
只是李吉太过精明,莱特精心准备的圈套经常被识破。
“作为约定的见证人,咳咳!之一,我×××郑重宣告,约定成立!”一个老头吃力的说道。
“作为约定的见证人之一,我××郑重宣告,约定成立!”
“……”
几个老头争先恐后的发表自己的见证词。
李吉越发感到不安,仿佛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向他袭来,眼睛一眯,大喝一声:“住口!”
无数次血雨腥风的经历给了李吉的声音别样的力量,客厅里的众人吓得一哆嗦,果然都闭口不言了。
李吉盯着拉玛大婶,缓缓说道:“谁来告诉我,这个约定到底是什么?”
“莱特将自己的房子和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送给了我,我的女儿姬娜给你做旁室……”
拉玛大婶似乎不敢看到李吉的眼睛,眼神躲闪着回答道。
卡博特阻止不及,急得直跺脚:“不能说!――说好了不告诉他的!”
李吉气得满脸通红。
他怒视着卡博特,沉声道:“你们这样编排姬娜,姬娜知道这件事吗?”
李吉的话一出口,自己突然愣住了,姬娜临行前的话音犹在耳边回响:“……如果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李吉“噌”的一声跳了起来,用力的掏了掏耳朵:“开什么玩笑!旁室?!我没听错吧?!我家就一个卧室!――不是!――我自己还是个孩子!”
旁室当然不是指“旁边的卧室”,或者“卧室的旁边”,而是类似于中国旧社会中“妾”这样的存在。
一个强大的男人,同时和一个以上的女人保持婚姻关系――也就是所谓的“妻妾成群”――在这个世界是很普遍的。
但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旁室”。
“旁室”类似于“妾”,但却不是“妾”。
她会和丈夫成立一个小家庭,独立于原来的大家庭,并在这个小家庭中处于女主人的地位。
和人类历经千年的历史和文化比起来,“旁室”的来源不算太过久远,只不过三百多年,曾经一度在索林帝国的上层社会非常流行。
三百多年前,第三次驱魔之战后,索林帝国的皇帝挟大胜之威,雄心勃勃,西视巴伯平原。
为了彻底征服“巴伯之地”,这位皇帝娶了一个当地蛮族首领的女儿为“旁室”,并鼓励自己的臣子们也这样做。
用这种方法,索林帝国彻底征服了当地的蛮族,平息了所有的叛乱。
“巴伯之地”确实被征服了,但也埋下了索林帝国分裂的隐患。
这位雄才伟略的皇帝去世之后,索林帝国急速扩张带来的恶果立刻呈现――诸侯林立,各行其是,继任者昏庸无道,无力控制索林帝国,一度造成国家统治的混乱。
一些投机者趁机从巴伯之地,不择手段的榨取利益,甚至武力掠夺。
前任皇帝留下的旁室之子,不满来自索林帝国无止境的压榨,愤而起兵,打退了索林帝国的军队,建立了现在的艾斯帝国。
当时的索林帝国虽然看上去依然强大,但实际上经过多年征战,民生疲弱,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和迅速强大起来的艾斯帝国作战了。
面对内忧外患,索林帝国当时的皇太子当机立断,软禁了自己的父亲,登上皇位,承认了艾斯帝国的建立,并和艾斯帝国约为血缘之国,尊敬的称呼艾斯帝国的皇帝为“叔叔”。两国最终达成和平共识,发誓永不为敌。
索林帝国经此内忧外患,最终分裂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这些诸侯国虽然名义上尊索林帝国为共主,实际上已经实现了国家独立。
艾斯帝国的上层贵族基本上都是出身于索林帝国,在文化传承上一脉相承。
“旁室”作为贵族特权,在艾斯帝国的上层社会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
李吉本来不知道这些,只是前几天莱特老师“刚巧”给他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
拉玛大婶用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吉,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
李吉在迷雾镇的风评很好,不酗酒不赌博,勇武却不骄狂,为人和善,最重要的是――有钱。
李吉不是个爱炫富的人,但姬娜一直在掌管李吉的钱袋子,所以拉玛大婶对这一点知道的很清楚。
在迷雾镇,家里有女儿的人家,也早就对李吉垂涎欲滴了。
拉玛大婶听到李吉的话,温和的笑着:“不!在我的心目中,你比所有的男人加起来更爷们儿!把女儿交给你,我放心!――只是婚书暂时还不能给你,要等到两年以后,这也是为你好――未成年就结婚生子总是不妥……”
“这个约定!――我不同意!”李吉差点就要气急败坏了。
“这是莱特和拉玛的约定,毋需你同意!――而且,在莉莉和娜娜成年之前,你每年要付给拉玛二百枚银币,用以供养你的两个小姨子!”卡博特利落的抢话。
李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从这句话里嗅到了莱特的味道。
娶了姐姐,还要负责照顾两个妹妹――这事恐怕也就是莱特老师能干的出来。
轻易认输可不是李吉的风格,他淡淡的发起了反击:“娶立旁室是贵族的事,我可不是贵族!”
卡博特早有准备,得意洋洋的说道:“哈哈!莱特老大早就告诉过我们了,你休想瞒过我们――您的风格气度分明就是一位大贵族!即便您不说,难道我们就看不出来?!――休想瞒过我们的眼睛!”
几个老头立刻附和,连连点头,同时用鄙视的目光睥睨着李吉,仿佛在看一个骗子。
李吉哭笑不得。
这就说不清了!――李吉所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的为人处世,必然和迷雾镇的土鳖大爷们有很大区别。
这是“贵族风范”吗?――或许每一个中国人都是贵族!
李吉只是皇帝赐封的一个自由绅士,并不是贵族――听起来很诡异,但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至于李吉是不是有大贵族风范,他自认为尚且值得商榷。
莱特老师明显蓄谋已久,做的很绝,特地邀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作见证人,并立下了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