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微醺的贵妇人简宁·温斯泰德倚靠在高背椅上,
她满脸红晕,比平日里更添几分妩媚,她用一只手支住额头,想道:
(我是出身贫困渔家的女孩,尽管好心的养父收留了我,给我最好的教育和住所,但我能感受到,我从不属于上流社会。
军人们在前线拼命,后方却还在歌舞升平,我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我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对不起,达利,我试过融入贵族圈子,给你挣得面子,但我做的还是不够好,对不起,夫君,我不是个好妻子……)
心中不断地自责,突然,一股半消化的食物从食道里涌上来,她强忍住咽了回去,一阵恶心,看着身边那些仪态优雅的人儿,强忍着摆出微笑。
(不行!绝不能出丑!)
简宁再次闭上眼,想要等酒劲儿过去些再去趟盥洗室,
刚刚噩梦中的场景再次袭来,奔驰的骏马……雪亮的刺刀、炮声隆隆,哀嚎遍野,隆隆的军鼓声震撼耳膜……
不知怎么的,最近她总梦到丈夫在战场上身亡的场景,各种死法都有,炮弹、军刀、骑枪、甚至还有坠马……
(哎……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净是在胡思乱想些不吉利的事情,难道精神出了问题?)
过了一刻钟,她去了趟女士盥洗室,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痛苦地咳嗦了好一阵才回到梳妆镜前,
她在女仆的帮助下整理了妆容,还喝下一瓶特殊的解酒药水,喷上浓重的香水,达到遮盖身上残余酒气的目的。
很快,她恢复了美丽动人的外观,再次以完美的——侯爵夫人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
晚宴结束之后,她感觉很累,比上周在马球赛场挥汗如雨更累,她搭上自家的豪华马车,拉上车窗和窗帘,昏昏沉沉地睡去……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后面的事情再也记不得了。
转天醒来时,简宁觉得头痛欲裂,太阳穴附近一跳一跳的,手脚还有些发麻。
贴身女仆在为她更衣的时候告诉她,昨天晚上她昏睡在马车里,怎么叫也叫不醒,就算小少爷威廉的哭喊都没能唤醒酒醉沉睡的母亲,是仆人给她换洗衣物,清洁身体,随后给她换上睡裙,抱到卧室里。
听到这些,简宁羞愧得满面通红,还好这发生在艾因富特庄园,发生在自己的家里,她恳求仆人们不要将自己的糗事外传,大家都说为主人保守秘密是自己应尽的本分,要她放心。
洗漱梳妆完毕之后,厨娘大婶已经准备好早餐,有鸡蛋火腿三明治,还有煎培根薄片与新鲜的生菜叶。
正当她用银叉子刺向一片油汪汪的培根,管家康斯坦·格拉尔来到女主人面前,他脸上的笑容相当明显,“夫人,老爷终于来信了!”
“天呐!终于来了!快给我看看!”简宁直接扔下刀叉,从管家手里抢走了信封,用餐刀代替拆信刀打开了封蜡。
她很快发现,丈夫这次的来信很特殊,信纸不是以往那种熏香味道带烫金花边的豪华纸张,而是一张很朴素的、毫无装饰的厚纸片儿。
信很简短,只有几行,字体也显得有些潦草,有些地方还被笔尖戳破了,显然是写字的时候没有平坦的表面支撑所致,可见丈夫目前所处的艰苦环境,这令她更担心了,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