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廷御医的陪伴下,萨兰托斯在休息室半躺了片刻,止痛片见效了,她的身体得到极大缓解,走出来重新进入大厅,达利正在门外等她。
帝国皇帝与宰相似乎对勒克莱尔公爵其人很感兴趣,总体上对他的印象都是值得钦佩的英雄人物,谈论起来便停不住口。
这段对话引起一位女士的注意,
她约莫五十来岁,个子不高,双下巴,大肚腩,腿却很细,穿着一件非常复古的百褶领礼服,这位便是王国首相夫人。
勒克莱尔公爵夫人是一名血统尊贵的索兰老派贵族,听到有人谈起她的丈夫,这个贵妇人端着香槟,走到皇帝身边,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然后淡淡地说道:
“我丈夫,他是个死硬的人,一根筋的性子,你们懂的,
他不是柔韧的好钢,而是像一片生铁似的不能弯曲,一旦鞠躬卑微就会使得他的脊背折断。”
“看得出来,您们之间很是恩爱。”皇帝礼貌性地说道。
“不,陛下,我们之间说话都是冷若冰霜,毫无感情,
我和勒克莱尔的婚姻只是家族安排的联姻,一切都像是在演戏,要背剧本演给别人看的,生儿育女只是履行夫妻的义务,毫无情感可言。”
皇帝对此抱有不同看法:“我们经历相似,公爵夫人,
家族联姻并不意味着冰冷无情,我和我的亡夫兰福德在婚礼前从未见过面,当时瓦尔斯塔还只是个强敌环伺,风雨飘摇的公国,我父亲为了领土和金钱把我嫁给了他。
当时我才十七岁,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半大孩子,对于这段交易似的联姻不作任何期待,甚至因此相当埋怨父亲大人,别人都能恋爱,凭什么我不行?
可结果呢,我们之间恩爱得很,有了许多可爱的孩子,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尊贵的公爵夫人,您心底深处还是爱着您丈夫的。”
勒克莱尔公爵夫人愣了一下,眼睛望着吊灯上的银烛台,似乎在回忆往事:
“我丈夫……他看起来冷若冰霜,其实很有爱心,
他偶尔会把面包屑收集起来,喂给鸟儿们吃,并反复解释说此举只是为了避免浪费,其实我和孩子们都清楚,他就是害怕鸟儿饿着了。”
“这可真是太巧了,和我丈夫很像,喂鸟儿弄得肩膀上满是鸟粪,叫骂着这是恩将仇报的行为,简直像个大男孩儿。”
“哈哈哈!太可爱了!”公爵夫人的笑容抹开了皱纹,她彻底卸下了贵妇人的盔甲,变得像个平民主妇似的絮叨起来:
“勒克莱尔一直认为做家务是在浪费时间,应该交给仆人们去做,
可这样的他,今早却是一反常态,为我和女儿们端来了早饭,叮嘱她们好好上学,出门前还偷偷在雨伞架子上留了钱。
我知道他心里愧疚,愧疚之前为了指挥保王党军队一度抛弃家庭,想要尽力弥补。”
“公爵夫人,我很羡慕您,当寡妇的滋味可不好受,除了要忍受流言蜚语,还得和孤寂作斗争。”
只有那么一瞬间,不到零点零一秒,萨兰托斯·米德奈特流露出了一丝短暂的悲伤,但却还是被勒克莱尔公爵夫人察觉到了,毕竟她们都是女人,有着心思细腻的一面。
庆祝圣法拉勒斯新市长上任的宴会结束了,贵宾们似乎都有些饮酒过度,因为压力实在太大,不得不用酒精排解忧愁。
翌日正午,威廉·艾因富特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军营宿舍的房间里,
看到床铺便急不可待地扑上去,衣服靴子都没脱,倒头便要睡下。
房间角落里的椅子上坐着个高大纤细的身影,翘着一双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