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银枪, 一把剑,是徐燕舟用过的。
刘伟湛到云城之后就立刻住进将军府, 他让下人把府里府外全打扫了一遍,凡是徐燕舟用过的东西要么扔了,要么烧了。
枪和剑放在演武场,刘伟湛也是个爱兵器的人,见到好兵器就走不动路,舍不得扔,他用着还不顺手,就放在了原处。
就剩这两样了,陈阳想, 应该还给大将军。
银枪陈阳拿着, 剑在包袱里。
顾妙道:“多谢。”
陈阳嘴角一弯, “本来就是大将军的, 现在物归原主。”
就是可惜那些衣服什么的,全没了。
顾妙把东西接过来, 不由垂眸多看了两眼。
这上面有徐燕舟用过的痕迹, 它们做练武用,甚至没跟徐燕舟上过战场, 现在又重新回来。
顾妙收回目光,道:“我们回去。”
到家,天已经快黑了。
徐燕舟帮忙把东西搬进去,八条棉被直接搬到新盖的房子里, 粮食搬进家,现在吃不到, 就锁在屋里的柜子里。
刘伟湛不看棉被不看粮食, 扯着陈阳小声问, “你还真把印章给拿回来了?”
陈阳点点头,“嗯,给夫人了。”
刘伟湛拍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傻,你就不能说你找不着吗,你想气死我啊你!”
陈阳道:“将军,不拿回来挨打的就是你。”
刘伟湛叹了口气,是啊。
他眼睛一瞟,见着自己眼熟的兵器在顾妙那儿,又问:“那也是你带出来的?”
陈阳点点头,“本来就是大将军的,现在物归原主。”
刘伟湛觉得陈阳是嫌他死的不够快。
陈阳道:“将军,夫人很好,还给咱们买了棉被,特别厚实,既有棉被又有炭烧,还有肉吃,哪有这么好的事。好好干活,将军会放咱们走的。”
刘伟湛:“这全是小恩小惠!”
顾妙看过来,刘伟湛立刻闭嘴,顾妙瞥了他一眼,道:“炭该烧的烧,棉被没那么多,你们两三个人挤一挤。”
等顾妙走了,刘伟湛继续道:“都是小恩小惠,惯会收买人心,你们别忘了是谁把你们抓上来的。”
陈阳道:“将军,只有你是被抓上来的,我们都是走上来的。”
刘伟湛这次说出天也不盖,他就这么睡,最好把他冻出风寒,这样还能去云城看病。
到时候他就趁机逃跑。
第二天,刘伟湛从暖和的被窝里醒过来。
陈阳早晨被冻醒的,“将军,你晚上怎么跟我抢被子,还好夫人买的被子大。”
刘伟湛有点尴尬,“……是吗,可能是睡着了不小心抢的吧。”
一晚上睡的暖暖和和,刘伟湛通体舒泰,感觉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他准备去村里磨磨,可顾妙说今天不用磨了。
顾妙道:“七个人跟我出去一趟,十个人去跟着赵广明烧炭,剩下的人继续磨面粉。”
刘伟湛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他要去磨磨,他最喜欢磨磨了。
顾妙道,“刘将军,你再数六个人,带上水,在门口等着。”
顾妙答应了掌柜送五百斤盐,要尽快把盐煮出来,指不定过几天就大雪封山,趁着天晴,得把盐石背回来。
刘伟湛:“我想磨磨。”
顾妙皱了皱眉,“数六个人,快点。”
这时徐燕舟从屋里出来,刘伟湛瞳孔微缩,拔腿就跑,比起顾妙,他更怕徐燕舟。
顾妙只是打人疼了点,徐燕舟用弓.弩射他眼睛都不眨,六个人就六个人。
徐燕舟拎着水囊,对顾妙道:“我们走吧。”
顾妙点点头,九个人去,一人背个几十斤,也不会那么沉。
就是湖边的盐石快捡完了,要想盐,得开盐田。
现在冷,顾妙就怕晒不出盐来。
往回运盐水不现实,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背着锅去湖边煮盐了。
徐燕舟拉着顾妙走在后面,刘伟湛几人走在前面。
山岭高耸,地上又都是荆棘树枝,十分不好走。
刘伟湛不知道要去哪儿,心中揣揣不安,他回过头,后面两个人就像散步一样。
刘伟湛胸口发涩,他担惊受怕,徐燕舟可倒好。
刘伟湛浑身冒着浓浓的酸气,他想不通徐燕舟明明快死了,怎么又好了。要不是徐燕舟,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当苦力,干农活,还要爬山,被卖了都不知道。
走了一个多时辰,可算到了盐湖。
顾妙捡起一块盐石,拿给他们看,“你们就捡这个,能背多少就捡多少,别勉强自己。”
盐石亮亮的,有点像宝石,却不及宝石晶透好看。
刘伟湛弯腰捡起来一块,仔细瞅了瞅,也不敢问是什么。
山谷里风大,快点捡才能早点回去。
徐燕舟在顾妙旁边,有意无意地给她挡着风。
捡了好一会儿,徐燕舟瞥见顾妙背篓快满了,就道:“这么多就行了。”
顾妙停下:“那就捡这么多吧。”
她站起来看看四周,沙地上已经没多少盐石了,不远处盐湖碧波荡漾,泛着丝丝冷意。
顾妙想开盐田,可她连盐田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顾妙记得第一次去集市,有一个卖海带干虾的,还偷偷问了她买不买盐。
他的盐是从南边带过来的,那个人兴许知道盐田长什么样,下次集市如果能见到或许可以问问他。
见其他人也捡的差不多了,徐燕舟道:“我们回去。”
刘伟湛听着声音,忙跑到湖边灌了水,他喝了一口,竟然是咸的。
刘伟湛本来就渴,被湖水齁的一时没缓过来。
刘伟湛:“这水怎么是咸的,是不是有毒……”
什么东西是咸的,只有盐是咸的。
刘伟湛背着背篓快跑几步,“徐燕舟,这是盐湖!”
顾妙回过头,她皱了皱眉,刘伟湛又想说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果然,下一刻,刘伟湛大声道:“赶紧给皇上修书,这么大的盐湖,西北一带正好缺盐,这回好了……你知道这里有盐湖竟然不禀告圣上,真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
顾妙懒得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刘伟湛也是不长记性,竟然还敢说,下回多揍几顿就好了,“……徐燕舟,我们走。”
陈阳出声打断刘伟湛做白日梦,“将军,大将军和夫人已经走了,你快点吧。”
刘伟湛被冷风呛了一下,果然徐燕舟和顾妙已经走远了,两人相携,远远看着也十分般配。
刘伟湛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想什么呢。
可是这么一大片盐湖……
刘伟湛低下头,他把皇上吩咐的事办砸了,盐湖可以将功补过。
前提是他得先逃出去,想到这,刘伟湛又蔫儿了,他根本逃不出去。
顾妙和徐燕舟在前面停下,等着刘伟湛走前面。
刘伟湛经过两人的时候轻轻咳了一声,“我刚才胡说的,胡说的,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伟湛此人贪生怕死,说好听了是能屈能伸,说不好听就是趋炎附势。
他能镇守边关十五年,可打仗远不及徐燕舟。
顾妙扣着他是防着周宁琛找麻烦,不然,早把他杀了。
成俘虏了都不老实,还敢惦记盐湖。
顾妙道:“你这么喜欢盐湖,下回多背点盐石。”
徐燕舟跟着道:“没错,喜欢就多背点,不枉你为西北操心一场。”
刘伟湛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但至于妇唱夫随一起说他吗。
顾妙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点走。”
徐燕舟捏了捏顾妙的手,也道:“快点走。”
刘伟湛突然感觉平衡了点,徐燕舟再厉害,还不是个耙耳朵,他一个人,以后肯定娶一个温柔听话的妻子。
刘伟湛突然想起他老婆本被搜走了,两千五百两笔银子就这么没了。
他默了默,“走。”
回到家,顾妙吧盐石泡上。
盐下午煮,先把中午饭做了。
人多,做的饭也多。
顾妙去了趟菜地,里面的白菜都快让她薅秃了,这些菜够他们一家吃,人一多,就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