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舟想把手收回去, 却被顾妙拉的死紧,他笑着道:“外面下雨了,刚回来就有些凉, 我去洗一洗, 你回床上睡一会儿。”
顾妙等徐燕舟等到半夜, 迷迷糊糊睡着了,窗子开着,她手也凉。
顾妙站起来,伸手摸了摸徐燕舟的脸,她又摸摸他身上的衣服, 走了一路, 已经不滴水了, 却是湿的。
顾妙道:“……我去烧热水,你把衣服换了, 一会儿洗个澡。”
这个天气, 早起梳洗都不用热水, 顾妙只能去烧, “马上就好,若觉得太冷, 就去床上躺一会儿。”
徐燕舟道:“阿妙, 我没事。”
无论有没有事,淋雨总归是不好的,顾妙也不知说什么,问徐燕舟旧伤是不是犯了, 可徐燕舟会说吗。
少有的几次喊疼都是从前, 徐燕舟越是疼越不说, 不疼反而会故意让她心疼。
顾妙道:“有没有事你自己知道, 我去烧水。”
灶膛里的火烧的极旺,徐燕南打完拳,他见顾妙行了礼问了好,“嫂子,我刚才看见兄长了,兄长回来了?”
顾妙正出神,她转过头道:“嗯,抗沙袋回来了。”
徐燕南道:“那哥哥可真辛苦,早上多给哥哥吃一个鸡蛋吧,我不吃。”
顾妙笑了笑,“够吃的,咱们多挣点钱,多养几只鸡,每天都能吃鸡蛋。”
徐燕南太小了,童稚地可爱,他说得对,徐燕舟辛苦。
他身上背着几万将士的命,他走的是条不归路,踏上来的那一刻就只能走到头。
所以,旧伤算的了什么。
顾妙鼻尖有点涩,徐燕南道:“嫂子也不要嫌弃哥哥,我长大了,就能赚钱给哥哥嫂嫂花了。”
顾妙按了按徐燕南的头,“阿南早上想吃什么?”
徐燕南道:“哥哥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顾妙笑了笑,“那我去问问你哥哥想吃什么。”
顾妙等水烧开,然后提着水进屋。
徐燕舟没换衣服,而是把铠甲脱了,上半身没穿,下半身穿了一条裤子。
徐燕舟接过木桶,把热水倒进浴桶里,又倒了半桶凉水,他道:“腿有点疼,手脚凉,泡过澡应该就不凉了,没有别的难受的地方了。”
徐燕舟把木桶放下,从前说疼,是想让顾妙多看看他,现在说疼,是不想让顾妙担心,他是要和顾妙偕老的,身体要养好。
徐燕舟说的诚恳,“有时间去医馆看看,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该喝药喝药。”
顾妙点了点头,“嗯……你还站着干嘛,水都该凉了。”
徐燕舟脱了裤子踏进浴桶,他嘶了一下,“水有点烫。”
顾妙:“兑了凉水了,不烫不管用,驱寒。”
顾妙站在徐燕舟后面,挽起袖子拿着干巾给他擦身,“得给将士们煮姜水,淋了大半夜的雨,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徐燕舟:“嗯,是该煮姜水。”
他想的已经够多了,顾妙比他细心。
他不能没有顾妙。
浴桶里的水很热,徐燕舟慢慢暖和起来了,他咳了一声,惹得身后的人担忧地问:“嗓子难受?”
徐燕舟嗓子有些干,算不上难受,他道:“有点喝。”
顾妙把干巾放下,从桌上倒了小半杯水,“先喝一口润润,一会儿煮姜水。”
徐燕舟把杯里的水喝完,感觉更热了,他转过身,拽着布巾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是早晨,他是男人,身后是他喜欢的人,怎么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清水遮不住什么,顾妙一时怔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早晨静谧,浴桶里水汽蒸腾,徐燕舟看着顾妙脸有些红,手顺着布巾握住顾妙手腕,他道:“别走了。”
人跌进浴桶里,顾妙扑到徐燕舟怀里。
徐燕舟脸上有伤痕,已经结痂了,所以是一道道暗色。
顾妙看得心一动,慢慢凑过去吻了吻伤痕。
有些痒。
徐燕舟道:“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留疤就留疤,我喜欢就行。”顾妙摸摸徐燕舟的脸,两个人离得近,看的最清楚不过,就算有疤,面前这个人也是好看的。
徐燕舟心涨的厉害,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吻了上去。
浴桶里的水温热,徐燕舟伸手拽开衣带。
……
外面动静愈来愈大,卢氏他们已经起了。
若是晚上,徐燕舟一定忍不住做到最后。
他亲了亲顾妙眼角,道:“阿妙,等天下太平了,我们拜堂吧。”
徐燕舟眼睛里有光,“大婚那天我受伤了,没有拜堂,我一直想,我们要有婚书,要有聘礼,我要把你娶回来,然后对着高堂天地,拜一次。”
顾妙眼角微微泛红,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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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要去豫州煮姜水,各城的生姜老姜都收上来,切成细丝,给将士们煮红糖姜茶。
姜都是各家各户自己种,这个辣,味道冲,一年半载也吃不了多少。
百姓感念将士辛苦,姜都是低价卖的,几文钱一斤,便宜的很。
红糖姜茶就煮了一大锅。
军营里的汉子还是头一次喝这个,又甜又辣,味道怪怪的,不过喝完暖暖和和的,也不冷了。
姜茶一人一大碗,一直煮着,顾妙也一直忙,不过,煮姜茶的时候她还是走神了,老是忍不住想徐燕舟说的话。
徐燕舟说再拜一次堂。
顾妙从前只是觉得徐燕舟心怀大义,不忍心看他死,他戍守边疆,守护大楚,怎么能死呢。
所以顾妙才会拼了命救他。
后来相处的越久,这个人就在心里挥之不去,顾妙知道他们是一家人。
徐燕舟对她好,知礼守礼,什么都想着她,这样的人,相处久了怎么会不喜欢。
而拜堂的事,她没想过,徐燕舟想到了,她很开心。
徐幼薇给将士们盛姜茶,轮到楚淮,她就把勺子伸到最下面,舀一勺子姜丝。
满满一大碗,她还不偏心,给兄长的一样多。
刘伟湛姜茶里的姜丝,就只有一点点。
刘伟湛道:“炖肉里的姜我都不爱吃。”这样煮的,好吃才怪。
徐燕舟仰头喝了一大口,嚼了姜丝咽下去。
徐燕舟面不改色道:“挺好吃的。”
楚淮眼睛都不眨,跟徐燕舟一样,把姜丝嚼了,“味道很不错。”
刘伟湛:“那你们多吃点,好几锅呢。”
休想骗他,姜丝能好吃就怪了。
顾妙道:“一碗就够了,喝完别在这儿围着。”
徐燕舟把碗洗了,他道:“那我走了。”
顾妙:“快走,该干嘛干嘛去。”
徐燕舟觉得顾妙变的有点快,明明早上还挺高兴。
徐燕舟点点头,从带着人离开。
刘伟湛道:“怎么夫人不像很开心的样子。”
徐燕舟道:“因为我早上淋了雨,她不想我淋雨染风寒,所以不高兴。刘将军,这种事,你不懂。”
刘伟湛:“……”
他有什么不懂的,他怎么就不懂了,他虽然没有媳妇,但比徐燕舟年长啊。
刘伟湛:“绝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徐燕舟挑了挑眉,“那是因为什么?”
刘伟湛道:“因为没搜到银子,没搜到地,什么都没有,搁谁谁高兴?皇上可是在豫州啊,结果呢……要是把皇上抓住,夫人肯定高兴。”
“打雷下雨,怎么就没直接劈过去……”刘伟湛在这边念念叨叨,徐燕舟已经走远。
豫州城门要修,道路要修,徐燕舟没空听这些话,豫州很安宁。
战火过后,又经过一场大雨,整座城透露这一股生机,只不过城外庄稼被冰雹砸的压弯了腰。
也幸好种的都是花生红薯,扶扶秧苗,不影响什么。
顾妙盛完姜茶就带人去了医馆,将士们淋了雨,以防万一,军营里得备点治风寒的药。
顾妙先去城里医馆,买完药又去了镇上。
豫州山多,村子里不少人都以采药为生,采了的药送到镇上医馆炮制,要比种地赚的多。
顾妙一家医馆一家医馆看,她敲了一家,开门的是个中年男子,门开了个小缝,他看见顾妙脸色突变。
那天夜里,就是这个女子背着人来求医,他怕惹是生非,就让人往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