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大概是认清了不可能成的事实,杨炎倒是没再闹着要去从军,甚至比以前安分许多,还读起了圣贤书。
顾知夏和杨志安觉得反常,还特地暗地里观察过一段时间,以为他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大招,于是各种防备,然而大半年过去,他依旧如此,并未见异常,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转眼间,又是半载岁月过去,某一日,杨炎读累了书,把书卷扔在桌上,兀自出了门,来到街上散步。
他来到帝都也有好几年了,早就把都城逛了遍,对这地方熟悉得很,所以其实逛来逛去的,也没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整天闷在书房内,对着那一本本全是字的书,太过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洗洗眼睛,至于要去哪里,并不重要。
于是乎他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怎么的,逛着逛着,竟就到了一条柳巷。
大荣的秦楼楚馆是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都开着门,形形色色的人出入,十分热闹的,杨炎因心情郁闷,走路也出了神,根本没意识到,直到有几位姑娘冲上来,将他拉住,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位公子,怎么孤身只影的一个人在街上走?未免太孤单了些吧?”
“就是啊,一个人逛街多没意思?还不如找几个人陪着喝喝酒。”
“不如进去与我们几个聊聊天儿吧?”
杨炎被拽来拽去,闻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儿,差点没吐出来,遂本能地将人推开,摆开架势警告道:“别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几个姑娘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捂着嘴娇笑出声,非但不退开,反而又凑上前去,打笑道:“哎哟,这位小公子还是位君子呢,不过来了这地方,无需太拘谨,再正经的人,偶尔放松放松,享享乐也是无妨的嘛。”
“可不是么?我们又不吃人,公子何必这么大反应?就进去坐坐又如何,还能少块肉不成?”
杨炎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红木楼,其上牌匾写着“百花阁”三个字,他忽然心想,自己来到帝都这么久,哪里都去过了,唯独这地方却是不曾踏足过,横竖今日是孤身出来,此间又无人认得自己,就进去瞧瞧也未尝不可。
虽说是烟花之地,他这样身份的人不该来,但正如这位姑娘所言,就算来了,也不会少块肉,进去瞅瞅又何妨?
“好吧,那我就进去坐坐。”
“快请快请!”
几个姑娘喜笑颜开,纷纷来拉他。
杨炎连忙躲开,严肃道:“都不许拉拉扯扯的,本公子自己能走,退开!”
这些风尘中的姑娘们见过的人可谓多不胜数,管他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只要事事顺着就对了,于是都乖乖地跟杨炎错开些距离,前后脚进门。
到了百花阁内,见到的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莺莺燕燕,各色各样的姑娘都有,有的正在陪着客人,有的正于高台之上跳舞唱歌,还有的正瞄准机会,准备揽客。
杨炎刚进门,就有一群姑娘围上来,紧接着又是一顿拉 ,差点没给他整晕。
“姑娘们,别这么急,都退下站好,容公子自己挑。”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此人身形丰腴,虽已上了点年纪,却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她转动着美眸,打量杨炎,笑问:“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严。”
“原来是严公子,这里的人都管我叫金妈妈,我看您面生,好像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阁吧?对这里还不熟悉?”
杨炎也打量了对方两眼,心想,这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了吧?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
“是本地人?”
“外来的,刚到帝都不久,出来走走。”杨炎假话信手拈来,心想,我告诉你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来交朋友。
其实来到这里的人,多半都不会报上真实名姓与身份,她们做生意的,管不着也不会去管,因此,金妈妈并未多问,只笑吟吟道:“公子先请随我上楼,去雅间坐着喝口酒,如何?”
“好。”
杨炎将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径直上了二楼。
楼上倒是安静得多,房一间接一间,目测估计得有二三十间,且还有第三层。
这地方可真够大的,看来生意相当红火,他这么爱凑热闹的人,之前竟然没来过。
“公子请。”金妈妈推开房门,率先走进,而后吩咐伙计端酒上菜。
杨炎行至桌边坐了,先闻了闻刚倒好的酒,再微抿两口,展眉道:“酒香醇厚,倒是好酒,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此乃我们这里特制的一种酒,名叫青梅,外头喝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