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原本在观察廖茵茵,不期然间察觉廖琳琳递来的目光,觉得有些古怪,心想,她难道发现了什么?
于是赶忙撇开视线,以喝酒掩饰尴尬。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杨炎正嫌无聊,捂着嘴打呵欠时,忽听一道尖锐的笑声自席间传出。
众人停下谈笑,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宁国公身侧的二小姐正仰头大笑,并推翻了案上的酒水点心等,站起来于席间蹦蹦跳跳,如疯了一般,拦都拦不住。
宁国公顿觉颜面丢尽,板着脸呵斥道:“皇上面前,大庭广众之下,嬉笑成何体统?还不快回来?”
然而,廖琳琳笑得正欢,不但又蹦又跳,还到别人桌上,把水果酒菜等一并扫落,闹得一团乱,压根听不见有人说话。
“这是怎么了?为何跟疯了似的?不会是中邪了吧?”
“很有可能,廖家二小姐是出了名的懂礼数,怎可能做这种事?”
“哎哟,今日这么一闹,廖二小姐的美名只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宾客们议论纷纷,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暗地里或惋惜,或幸灾乐祸,总之都把这一幕当作好戏来看就对了。
李珩见好好的酒宴被弄得一团糟,顿时心生不悦,大声吩咐道:“来人,将她拉下去!”
几名宫人跑上前,合力将廖琳琳摁倒在地上,而后强行拖走。
走了老远,她的笑声还隐隐约约传来,众人坐着不说话,心思各异。
宁国公站出来,跪地请罪:“臣教女无方,让她在酒宴上搅扰了皇上与诸位的雅兴,实在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李珩虽然不悦,但廖琳琳方才的状态,明显不正常,搅断酒宴也并非出于本意,这点他看得出来,故而也不好迁怒于宁国公,遂缓和语气道:“宁国公起来吧,此事不能怪你,待太医给令爱诊看过后再说吧。”
“多谢皇上。”宁国公擦了一把汗,坐回原位去。
“诸位继续饮宴,不必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来啊,上歌舞。”李珩笑着说道。
酒宴继续进行,气氛很快就回暖,没人再去管廖琳琳的事。
此间除了廖茵茵之外,也只有杨炎知道怎么回事,他瞅了对面的廖琳琳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想,这女子可精明着呢,见廖琳琳出了丑,也不将喜悦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副悲伤神色,跟真的一样,真是演戏高手。
一抬头,见母亲正盯着自己看,讪笑道:“娘,您看着我做什么?”
“我看你不太正常。”顾知夏低声说,“方才那事儿,该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吧?你早就知道廖二小姐会失态?”
“不知道啊,”杨炎摇头否认,“我不过是觉得这样的宴会,一定要大声什么闹剧才正常,否则都白来了一趟,果真,事实没有让我失望呀!”
顾知夏审视着他,秀眉越皱越紧,直觉告诉他,自家儿子跟对面那位廖三小姐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
“宁国公家是非多,他家的女儿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你最好不要跟她们走得太近,否则将来惹祸上身,我跟你爹可不管你。”
“您就少操点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能不懂这些吗?”杨炎无语又无奈,“再说了,我跟廖家两位小姐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就好。”顾知夏转头看了廖茵茵一眼,没再多言。
酒宴结束后,李珩带着张皇后离席,宾客们也都陆续散去,杨炎跟着父母离开皇宫,刚至宫门口时,正好与廖茵茵遇上。
她孤身一人,并没有与家人同行,一改之前在酒宴上的唯唯诺诺姿态,昂首挺胸,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但跟那天在百花阁时,又有不同。
这人怎么还是个多面派?
杨炎一时好奇,便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廖三小姐,有礼了。”
“原来是杨少爷。”廖茵茵微微一笑,从容回礼,“不知杨少爷可是有事?”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为今日酒宴上的事,向你道声喜,”杨炎压低声音道,脸上笑意更浓。
“小姐真是冰雪聪慧,手段高明。”
廖茵茵眯了眯眼睛,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酒宴上什么事值得道喜?”
杨炎知道她明白,她不过在装傻罢了。
“不明白就算了,在下不便多言,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句,平日小心谨慎,多防备着些身边的人,切莫再向之前那样,让自己再置于危险境地了,毕竟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帮你。”
这是杨炎的肺腑之言,虽然廖茵茵并非任人欺凌的软弱之人,但以之前以及今天的事来看,她在宁国公府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弱势地位。
而他,向来又是个同情弱者的人,少不得要关心两句。
廖茵茵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眼里满是疑惑,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艳阳下,她的脸更显消瘦与蜡黄,像病了很久的人,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