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隐忍了半晌,顾知夏颔首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像今天这么轻举妄动,殿下就放心吧。”
“好,这就好。”景天照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又说:“之后你也不要去自己去找杨志安,只要他还在岐国军营里,就是大荣的使臣,不能冒犯,更不能死。”
“行了,我知道了,殿下就不要念了。”
顾知夏无语,本来她还打算今晚趁夜去找杨志安呢,但见景天照如此紧张,想必会派人看着她,思来想去,还是不要轻易行动为好。
这一晚上,几个人都一夜无眠。
翌日,杨志安等人与景天照在中军帐和谈,并签下了和约,景天照手下大荣送来的白银二十万两,保证此后三年内绝不侵犯大荣。
这个和约虽然是对着天地日月立下的,但可信度并不高,杨志安深知岐国人不守信用,景天照更是不会守,因此对于“三年内绝不犯边”这个说法,是半句也不信的,而景天照本人一开始就是冲着坑骗大荣钱财,才答应接见使团的,更加不会把和约放在心上。
这场和谈,说白了,就只是走个过场,各有各的目的,对于杨志安来说,目的就是让景天照以为大荣真的被岐国打怕了,不得不选择低声下气地和谈,从而让他放松警惕,也助长岐军的嚣张气焰。
俗话说骄兵必败,目前只是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大荣再举兵反击。
这骄兵之计,乃是杨志安自己提出来的,经过了皇帝那边同意才实施。
现如今,计划已进行一半,不论如何也得继续下去,不容有失,否则杨志安就算是活着,也无颜回去见皇帝。
临行时,他驻足在辕门处,回头遥望,可见的,只有重重营帐,来来往往的士兵,与在阳光下发着寒光的刀枪剑戟,却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大人,走吧,她如今已是别人的未婚妻,早把您忘得一干二净了,不会来送的。”陈-良看穿了杨志安的心思,戳穿得毫不留情。
其实杨志安是清楚的,顾知夏不可能来送自己,即使她没失忆,想来找他,景天照也不会准许,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走吧。”
此时,顾知夏正坐在营帐内发呆。
她知道杨志安已经走了,心也随着飘了过去,她甚至可以生动得想象到,杨志安没见她出现,驻足回头时,那满目悲情的场面。
算了,还是别想了吧,现在大荣正是面临国难,最重要的是要顾全大局,个人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之后,顾知夏又变着法儿地向景天照央求,在军营留了下来,景天照并未起疑,只当是顾知夏对自己的感情有所增进了,自己心里也开心。
转眼又是个把月过去。
景天照正奖率三军,准备发动对东林关的第二场战役。
顾知夏得知之后,心急如焚,偏偏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只能压下一半的火气,以一般恼火的状态去见景天照,毕竟她现在的人设,并不是个完整的顾知夏。
“姑娘,殿下正在休息呢,您还是等会儿再来吧。”卫兵将她拦住。
“这是中军大帐,用来点将办公的,殿下怎么可能在这里休息?”顾知夏眺了他一眼,直接闯进去,只见景天照正端着一盏油灯,站在墙边正在观看地图。
“殿下,姑娘她……”
景天照回过头来,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未必能给退下后,顾知夏缓步上前去,不动声色地瞄了那张地图一下,又快速扫过书案上的公文,然后将视线落在景天照身上,皱眉问:“殿下,你何故要食言?”
“食言?这话从何说起?”景天照知道她指的是违背和约,攻打大荣一事,只是不愿跟她正面发生冲突,装傻充愣而已。
顾知夏道:“岐国一个月前才跟大荣签订和约,上面言明三年内不犯边,你现在却又整军要攻打东林关,这不是食言是什么?殿下,岐国也算是堂堂大国,岂能言而无信?传出去就不怕那些小国笑话吗?”
景天照放下油灯,勾起唇角笑了笑,淡然道:“言而无信如何?小国笑话又如何?岐国是拿国力说话的,它们能奈我何?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大荣压制了岐国这么多年,也该换换位置了。”
“你,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国家名声?”
“没什么可在乎的,那些边陲小国现在瞧不起岐国,将来等岐国一统九州,它们还不是要来摇尾乞怜?无妨,无妨。”
顾知夏盯着他,意识到这个人还真是个不能轻视的狠角色。
沉吟片刻,她垂下眼眸说:“我只有一个请求,倘若岐军攻入东林关,希望殿下能善待百姓,不要涂炭生灵。”
“知夏这是哪里话?我岐国的军队从来不滥杀无辜,不用你说,我也会善待百姓的。”景天照言之凿凿,说话一点也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