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予一进去就看到躺在靠近门口板子上的金子,金子脸色发黄,发白,身上盖着破旧的被子,根本就不会暖和。
伸手摸摸金子的额头,接着把脉,嘴上吩咐着,“鞭卓,披风呢?”
“这呢。”
容逸站到外面,鞭卓这才站到门口把一直抱着的披风盖在金子身上。
盛浅予把脉之后,查看伤口,环顾了一圈,这边实在没办法重新包扎伤口。
金子的伤口只是简单涂了药,他自己吃了些药丸,伤口看上去有一点点感染,有些严重。
金子还有些发烧,要马上给他退烧,不然就会有危险。
这边实在不是个重新治伤的地方,盛浅予挪了两步伸头看向岸边的人。
“弓持,麻烦你把金子抱到马车上,他现在昏睡不醒。要注意,千万别碰到头上的伤口。”
这小船承受不了太多人,所以弓持等人都在岸边等着。
“是。”
盛浅予看了看容逸,“你先去岸边等我。”
“好。”
容逸下了船,那边弓持上来,小心的把金子包裹好出了船舱。
盛浅予看了一眼,转身,拿出荷包,“老伯,这里面是一万两银票,感谢您救了金子。”
“一万两?!”老者被这个金额吓的后退两步。
香伶瞪大眼睛,脑子已经不会思考。
她想象不到一万两是多少。
“对,您收着,这样我也能安心。”
“不不不!”老者的脸色严肃下来,摇头,语气很是坚决,“姑娘,我就是顺便把人带回来,别的什么都没做。那小公子知道我受伤的时候还给了我药。这银子我可收不得!”
盛浅予见老者态度很坚决,笑着把荷包推过去,“您一定要拿着!我在京城贴了告示,谁帮我找到金子便给谁一万两,不能食言。”
盛浅予说完,想要放下荷包就离开。
老者叹气,“姑娘,我要是收了你这些钱,就是给自己惹了大祸,这银子可不能要。”
盛浅予一愣,“这话怎么说?”
老者长叹,“这个世道,有那么多银子,也得有本事护着。”
香伶点头,眼里含泪,“爷爷说得对。我们家以前有几艘大船,给人拉货,日子过的也好。可是,别人眼红我爹会做生意,就算计了我们。所以,我爹娘受不了,最后,最后就带着弟弟一起跳河了。”
香伶说着,低头抹眼泪。
盛浅予闻言,眼神一厉,“是这里的人吗?”
老者摇头,“姑娘,我知道你们有本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地头蛇不好对付,也不用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去费那劲。”
老者拒绝后,看了看身边的孙女,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开口,“姑娘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就当是回报我们救了小公子。”
盛浅予大概明白老者想要做什么,看了香伶一眼,“老伯您说。”
老者摸摸孙女的脑袋,“我这孙女还小,我老头子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不知姑娘府上可需要丫头?让香伶跟着姑娘端茶倒水,别让人欺负了她就成。”
“爷爷,您说什么呢?我不去......”
老者笑笑,却没有停下,再次看向盛浅予,“姑娘如果有心,等晚两年,找个对她好的男子,让香伶嫁了就好。”
闻言,盛浅予没有马上说话,扫了一眼船,开口,“宁老伯,您们祖孙跟我一起回府吧。香伶可以去帮忙,您也可以给我帮忙,到时候做点什么都可以。我看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咱们现在就回去,如何?”
“这......”老者心里想了想,摇头,眼底有些苦涩,有些叹息,“还是算了。”
他的儿子,孙子,老伴儿,儿媳,全都在这片湖里,他不舍得走。
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安顿好孙女。
看宁老伯的眼神,想到刚刚香伶说的话,盛浅予大概也猜到了老者心里的想法。
那边金子还在等着,她不能浪费时间。
所以,低头从荷包里拿出几两碎银子放在床上,“老伯,这样。这些银子您先拿着,一会儿我让人买些棉被再送过来。这几日我留下两个人住在那边的客栈,等我把金子的伤看好再过来,到时候咱们再说您的事情,如何?”
老者看看银子,摆手,“不不不,不给姑娘添麻烦。香伶要是不好安排就不用,姑娘千万不要麻烦!”
盛浅予摇头,“不会,一点儿也不麻烦。我就先不跟您说了,银子尽管花,不用怕任何人。”
话落,盛浅予不再多说,对鞭卓点点头。
主仆两人一起下了船,老者拿着银子追出来,想还给盛浅予,香伶按住了老者的手。
“爷爷,咱们确实需要银子,这些比起那个公子的命,根本不算什么。而且,爷爷您年纪大了,就算打鱼也打不上来多少,您的身子也不好。如今腿还伤着了,根本没办法打鱼。”
老者听完这话,轻叹,看着那边已经走远的盛浅予等人,只能将银子收下。
而盛浅予吩咐了人留下之后便被容逸抱着回了马车。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到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金子烧的有些厉害,大家开始熬药,烧水,各种忙活。
幸好府中有好几个大夫,重新包扎,各种方法降温,金子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盛浅予才彻底的安心。
金子的院子里,外间大厅的椅子上,古若等人全都散去了,小丫环收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离开。
盛浅予疲累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拉着容逸,眼皮有些打架。
“容逸,你回去休息吧,明日该忙什么就去忙,不用管我这边了。”
容逸看看说着话都快要睡着的盛浅予,嘴角弯起,笑着,“听说你要管西郊码头的事?”
闻言,盛浅予眼睛睁开,“不是要管,是必须要管。人家宁老伯救了金子一命,我给银子他们又不要。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让他们祖孙生活在那艘破船上,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要是他们干干脆脆的收下银子,她也不想多管。
主要是那个老伯不想离开那片湖。
就算她可以不管,等金子醒来之后知道自己被人家救了,肯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听那个老者说,当初欺负他们的人不简单,若是金子到时候再出什么事,她只会更加麻烦。
所以,这一次直接把事情处理好,免得后面再添什么事端。
“好,那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别忘了让人去通知我。”
“嗯。”盛浅予点头,侧身,在容逸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容逸。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亲手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真的?”
“当然。”
“那,明日我来陪你送廷煊去学院吧,别人都已经开始读书了。”
“好。”
*
盛浅予休息了半宿,金子在第二日很早的时候醒过来一次,知道自己已经回了府,便又沉沉的睡过去。
盛浅予起来后去给金子把了脉,确定都稳定下来之后就暂时把这边的事情交给了丁氏。
府门口马车准备好,廷煊的小故事书也给他带着,笔墨纸砚等也都在篮子里装着。
容逸到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小斯,是容王爷知道廷煊要入学的时候挑选了许久挑出来的。
“墨砚见过盛郡主,见过小公子。郡主请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小公子,肯定把小公子照顾好。”
盛浅予点头,这个墨砚确实挺机灵的,容逸说还会武功。有他和弓持两人跟着,廷煊的安全完全不用担心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也就半刻钟到达学院。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同,这次过来没有通知任何夫子,所以到的时候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盛浅予和容逸两人陪着廷煊在学院呆了许久,中间盛浅予又哄了廷煊一阵,廷煊才点头愿意留下。
大概是第一次被留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盛浅予离开的时候还听到了廷煊的哭声。
想回身,容逸直接拉住盛浅予的手,“说好了,不能再由着他。”
“可是......”盛浅予心揪着,心里各种不忍,难受的眼眶发酸。
容逸搂住盛浅予,“必须要锻炼他才行,他总要长大,你该放手了。”
“......嗯。”
两人被恭送着出了学院,迎面盛府的一个护卫气喘吁吁的跑来。
“姑娘,金子醒了。还有,章府来人了,说他们明日发月俸,问姑娘明日会去吗?”
章府就是盛花花在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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