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从展家庄出发前,展忠拿出小红船的时候,虽然没有多做解释,展云海还是很快就意识到了他这么做的缘由。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昨天他跟陆金交流的时候,有意利用陆金对展元的印象,营造出一种展元早就未雨绸缪,给展家留下足够后手的假象。
而回来之后说起此事,他也没有隐瞒当时的做法,如实将自己的打算和想法都说了出来。
所以展忠这是在想办法帮他撑场面,维护他的形象。
毕竟如今他是一家之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展家,而不是他自己。
既然给对方营造出这样的感觉,那就要尽力维持下去。
也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而这次他们前往陆家,是三个人挤在一处乘坐一叶舟上门,还是搭乘小红船拉风出场,那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为此展云海之前还自我检讨了一下,认真总结经验,牢记以后遇事,要做到全面考虑,为长远打算,而不是只看眼前巴掌大的地方。
免得顾此失彼,丢了西瓜捡芝麻。
所以在看到展忠连踏云兽都带来了之后,展云海越发觉得他处事周详,而自己则是欠缺考虑,太过躁进,不由觉得脸上有点发烧,就连底气似乎也不那么足了。
“这有什么,忠叔都年纪一大把了,经的事情自然也多一些。”
展忠笑着摇了下头,拉过其中一根马缰,边递给凑过来的展云莺边道。
“如果连这个都想不到,那不是真成老糊涂了。”
“这本来就是应该考虑到的,可我却是一点都没往远处想。”
展云海走过来,有点没精打采地道。
“打起精神来,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展忠笑了笑,将另一根马缰塞进他的手中,边道
“你现在已经算是个合格的家主了,知道为家族谋划,也懂得变通,比起这个年纪时的主人,那可是强得多了。”
“忠叔,您这安慰的,也太没说服力了吧。”
展云海嘴角抽搐,就他这种水平,怎么能跟英明神武的老爸相提并论。
“这可不是安慰。”
展忠一本正经地道。
事实上,在他眼中,展元就从来没有过靠谱的时候。
论稳重论责任论担当论着调,无论哪一点,甚至都赶不上现在的展云海。
不然又怎么会把原本非常简单的事情,硬生生搞到如今这样的状况。
只是这些都属隐秘,绝对不能宣诸于口,所以展忠也不再多说。
不过他虽然把踏云兽放了出来,却是既不说要走,也没有半点将小红船收起来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悠闲地看起了风景。
“忠叔,大哥,我们这是在等什么呀?”
展云莺平日骑踏云兽的机会少,没想到这次还能趁机过下瘾,心中自然高兴,可是眼见着两人说了半天话,说完了也不提走的事情,就忍不住抓着缰绳眼巴巴道。
“稍安勿躁。”
展忠淡然道。
“别急,陆家的人马上就到了”
展云海笑了笑,也跟着道。
“哪有什么陆家人?”
展云莺眨眼睛,听得一脸问号。
昨天陆金的传讯上说很清楚,负责接待的杂务管事陆百里,会恭候他们的大驾。
可人家说的是在兽场外,也没有说会迎出五里地啊。
再说了,陆家也未必知道他们在这里,连个讯息都不发,就这么傻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展云莺越想越迷糊,正在纠结,忽然注意到,前面兽场方向,有数道烟尘飞扬,而且正在快速地向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
不出片刻,已然能够看到烟尘之下,一行数骑正在踏地疾行。
七八匹通体漆黑的行云兽,在旷野之中驰骋狂奔,晨光照射在那锦缎般的皮毛上,光华闪烁,有如一道道低空飞掠的箭矢,夺人眼目。
此时,两者之间距离已然不远,可以清楚地看到来的这一行数人,都是身着深蓝色滚白边的袍服。
而队伍最前方为首的骑士,虽然同样也是一身深蓝,衣边袖口却是没有任何杂色,只在左胸前,隐约可以看到一只展翅妖禽,那正是陆家兽场的标志。
“是陆百里。”
展云海注目凝视,一眼就认出来人的身份。
他虽然没见过陆百里,却也知道陆家兽场之中,杂务管事身份极高,是仅次于兽场大总管的二把手,甚至可以说是兽场的实际管理者。
而在昨晚收到陆金的传讯之后,展忠也对他描述过陆百里的大致样貌,所以自然可以轻易分辨出来。
只是在真正看到来人之时,展云海也没有回想起来,自己曾经在珍宝斋门外,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当然,展云海认不出来,并不代表李石也同样没记性。
早在那一行骑士出现之前,他就已经掌握了对方的所有信息,更是一眼就认出那个杂务管事,就是先被他无意间看到心声,后又在鬼市再次偶遇,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的忧愁中年男。
“原来还真是同一个人。”
李石摸摸下巴。
昨天听展家人提到陆百里,他就猜测应该不仅是同名同姓,而且回想起那天看到这人时,对方似乎正是在发愁有关驼兽死亡,无名疫病之类的事情。
只不过对当时的李石来说,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无关路人,他根本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仔细看,现在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事还真挺巧的。
李石是事不关己,所以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