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展忠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声道,“当初封印此妖之时,应该说得很清楚,期限百年,如今还不到二十年,你们就全体失忆了不成?”
“他们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一旦此妖脱困,会引出多么大的祸患,到时候整个云雾山都会将生灵涂炭,整个乾元门都会被拖入绝地,而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展忠你放肆……”
展忠的话可谓诛心至极,说得四位金丹脸色连变,墨羽真人实在是忍不住,刚想开口斥责展忠,孤山真人就一挥手阻止了他。
展忠则是根本不理会叫嚣的墨羽真人,只是转头盯住面前脸色惨白的乾元门主,“孤山真人,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话他说得虽然平淡,但语气神情仍是怒气冲天,一副我绝不会善罢干休的架势。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孤山真人抬手抹了把脸,重重叹了口气。
此时他的周身气势已然回落,甚至有明显的衰败迹象,就连那张孩童似的白胖面容,似乎都显出了一分苍老之色。
展忠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孤山真人那参杂着丝丝墨色的白发之上,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恍然之色。
金丹真人寿享千载,如果不能在大限之期到来之前,参悟天道突破关卡晋升元神境,就会在最后百年之时,出现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是所有修者最为惧怕事情,因为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出现天人五衰,那就代表着寿命将近大道断绝,即使是有绝世仙丹也是回天乏术。
不过对于已然结成金丹,触碰到一丝天道的金丹境修者来说,一旦天人五衰出现,如果能在十年之内,得到机缘突破元神境,那就还有机会为自己夺回一线生机。
而想要晋升元神境,最为关键的,就是感悟天人之心。
可以说,这是修者和神人之间唯一的界限。
只是这所谓的天人之心玄之又玄,根本无法强行感悟,不过这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办法,其中之一,就是夺取他人的天人之心,再辅以海量天地灵气,就有一定的机率强行突破,逆天改命。
显然,已然步入大限之期的孤山真人,就在打着这个主意。
只是拥有天人之心的修者,都是已然勘破天道之人,即使还没有达到突破最后界限晋升元神境的地步,也绝对是只差一步之遥,根本不是一个区区金丹境,能够随便觊觎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如今这个被困此地的大妖,拥有上古神兽血脉,天生就俱有融合天道的天赋,只需要抽取它的精血和神魂,再辅以秘法,就有机会窥得那最关键的一线天机。
几乎是在发现孤山真人出现天人五衰之相的瞬间,展忠就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由怒火顿减,只是神色依然极为难看。
“所谓秘法也不过是传闻而已,纵观数百年,自从这种说法流传开来之后,前扑后继者多如繁星,但从未有一人成功。”展忠叹了口气,涩然开口。
当初他和展元初到云雾,结识孤山真人之时,对方就已然大限将至,一直为如何突破元神境所困扰,简直都快要成了心魔。
而这个所谓的秘法,真要说起来,还是展元告诉孤山真人的。
那个时候,异域妖族盘踞云雾山,为害青庐城,展元在与孤山真人商讨之时,随口说过此獠有上古血脉,极为难缠之类的话,目的不过是讨价还价,为自己多争取些筹码。
只是展忠此时想起来,再看看眼前已然出现天人五衰之相的孤山真人,不由得莫名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所以心中剩下的火气,顿时就变成了小火苗,随便晃晃,就像是被人噗的一口气吹灭了一般,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展元惹下的麻烦,展忠是绝对不会认的,所以表面上仍是面沉似水,一副怒火沸腾的架势。
“这个道理我岂会不知。”孤山真人苦笑一声,眼中显出绝然之色。
“只是如今乾元门危在旦夕,即将在大祸临头,如果我不采取行动,等到了地下,又怎么有脸去见师尊,去见乾元门的诸位前辈。”
“此话怎讲?”展忠皱眉,满是疑惑。
这回他是真的有些想不能了。
展忠能够确认,云雾山百年之内,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灾祸,否则当年他和展元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么一个偏僻得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想方设法结交像乾元门这样的本地势力,目的不过就是为偷得一线侥幸,让三个小的安享百年平静时光。
不过想到近日莫名出现的魔气,以及频繁现身魔俑魔修,展忠又不是那么肯定了。
云雾山确实是安稳之地,但天机莫测,时刻都有变数,即使天机不变,也难保断绝人祸。
否则此时展元也不会被迫远遁,不得不去解决当年遗留的恩怨,而他也不会躲在此地消磨时光,早就提刀杀了回去,只求心念通达,一死决恩仇。
一时之间,无数心绪涌上心头,展忠不由得心神动摇,眼中逐渐浮现出狰狞血色。
就在这抹血色快速扩张,即将充斥他的双眼之时,一道撕裂神魂般的刺痛,猛地在展忠的识海之中绽放。
展忠身体骤然一震,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心中那种难以压制的狂躁情绪顿时如潮水般退去,让他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等到他再抬起头,不由得嘴角抽搐。
原本站在他跟前的孤山真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退出数十丈,甚至还召唤出自己护身法宝,一个巴掌大的小山挡在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而在场的其他三人,也都不顾堂堂金丹大佬的面子,连手撑起一个防护罩,六只眼睛紧盯着他,仿佛他是一头随时会暴起攻击的狂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