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元明眼里寒光骤亮。
但风小辛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自己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喜色。
这是什么意思?
他开始思索。
就在这时,大堂两旁伏家人中,有人沉声道:“风小辛,你好大胆!”
说话的人是一个微微低垂着头的青年,他一直负手立在诸人之中,并不显眼,但此时一开口,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缓步向前,伏家众人便急忙为他让路,显示出他尊贵的地位。
但他的穿着,却与其他伏家人没什么不同,因此才在开始时,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随从之一。
他越众而出,站在风小辛对面,冷冷道:“你面对的,乃是我伏家之主。论地位,便算是院首与其相见,也当以礼相待;论年龄,他怕比你父辈更年长;论身份,此地是武院,你是主,他是客。面对我伏家之主,面对叔伯长辈,面对武院来客,你便这等态度?”
他不等风小辛接话,便转向时不易,问道:“这便是武院培养出的学生?”
风小辛打量这人,越看越觉得他并不一般。
胡步归有些惊讶,问伏元明:“这位是?”
“我的侄儿,龙庆。”伏元明道,“我四弟夫妇两人少时遇难,只遗下这个苦命的孩子,我便带在身边,视如己出。”
风小辛一笑:“原来是伏二公子啊。”
那青年目光一闪,隐约有杀意流露。
伏元明哼了一声:“龙庆比龙子还大一岁,却是大哥。”
风小辛看着他,突然想明白了伏元明那一抹笑意,于是笑问:“龙庆公子在人堆里忍了这么久,便是在等我先前那几句话吧?”
伏龙庆冷冷说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二伯便是我伏家之君,亦是我的义父,他若受辱,我宁以死相争!”
他向着时不易拱手一礼:“院长大人,贵院学生风小辛,当众对我伏家之主无礼,身为伏家子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也只是一时……”胡步归急忙解释。
伏龙庆却不听,继续对时不易说道:“我若不能以血洗刷此辱,有何面目再跟随在家主身边?时院长,我要与风小辛做生死战,以血雪耻!”
说着,躬身一礼不起。
“这……”胡步归急得坐立不安,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化解。
时不易微微皱眉,望向伏元明,伏元明却故意不与他对视。
霍火儿立在堂中,此时忍不住道:“这位伏公子,风小辛虽然顶撞了伏先生,但毕竟是伏先生辱骂风小辛在前吧?人生于天地间,除自家父母外,任何人岂能打得骂得?他回嘴,也在情理之中。”
“我身为伏家子弟,因家主受辱向他挑战,以血洗刷耻辱,也是情理之中。”伏龙庆冷冷说道。
霍火儿还要再言,风小辛却已经笑着摇头:“霍教习,你不用说了。龙庆公子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抓到了,他怎么可能放弃?”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火儿一时不解,低声问道。
“没意思呗。”风小辛冷冷一笑,故意大声说:“他们伏家对于伏龙子失踪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能放下,而且如伏先生所言,伏龙子是他老来得子,唯一的传人,就这么不见了,他自然不好受。人若不好受,便必须要发泄,他们找不到别人,便盯上我。正巧有些人早看我不顺眼,但又不敢向我下黑手,所以两方一拍即合,就跑到这里演了这么一出戏。”
“你胡说什么!?”段通怒喝一声。
风小辛道:“我又没说段教习,段教习激动什么?”
他继续对霍火儿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他们根本拿不出我与伏龙子失踪有关的证据,只因为有小人从中挑拨,便认定我是伏龙子之敌。为求心安,当然得找个仇人把这仇报了,我自然便是上好的人选。可问题是他们没有证据,便不能将我如何,于是嘛……”
他转头看着伏龙庆,笑道:“他们便演了这么一出戏,把我骗来之后,想尽办法激怒我,让我口不择言冲撞伏先生,然后这位龙庆公子就可以拿这当借口,与我做生死战,到时在擂台上将我杀死。对吧?”
“一派胡言!”段通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伏元明看着风小辛,目光有些复杂。
这小子倒有点意思。
如此年纪,心思通透至如此地步,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可惜,若他不是龙子的仇人……我或可将其纳入麾下,给他一个好前程。
可惜,可惜。
他眼里那一抹欣赏之色,渐渐变成了恨火。
也难怪龙子先前会视他为大敌。不提这小子境界突飞猛进的速度,单说他这份可怕的智慧,便足以令人畏惧。
他轻轻摆手,制止了段通的大呼小叫,不看别人,只看着伏龙庆。
伏龙庆立时会意,向着时不易拱手道:“院长若不准,我便去找院尊;院尊若不准,我便去找院首。院首若也不准,我便去找郡守大人。我与风小辛,必要有一战!必要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