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朱岁言也曾觉得愤愤不平，可渐渐地，他习惯了这种生活，让自己成为了皇室的一个影子。
直到三年前，风平浪静的日子结束了，他从养母豫太妃那里得知了一件往事——这件往事像是一颗种子埋在了泥土里，有欲望灌溉，他的心就再也不能安分。
从三年前开始，他利用豫太妃的资产开始暗中培植势力，同时匿名投资了不少钱庄、赌坊、烟花柳巷，这些都是暗中经营，并没有人知道，经过三年的运筹帷幄，现在他不但不缺钱，还家资丰厚。
但在别人的眼中，他还是那个落魄的王爷，而这也正是他不愿意卸下的面具。
“叶大人真是出手阔绰，却不知道这五百两里，有多少是赔罪，有多少是同情？”
朱岁言的话直接戳中了叶炤的内心，他知道朱岁言一直过得不好，这次相见更印证了那些传闻——朱岁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贵气，穿得还不如王内侍，怎么看都不像个王爷。
而这御书阁是早已废弃的皇家书院，阴冷潮湿不说，还一股子霉味儿，他竟然能安心在这里住了六年。
“王爷身份尊贵，叶炤不过是身份低微的锦衣卫而已，怎么配同情王爷呢？这真的只是用来赔罪的，还请王爷见谅。”
叶炤说完，起身拱了拱手，准备告辞离去。
朱岁言却在他背后叫住了他。
“你我同窗，以前也是亲近的，你可记得当年一起掏鸟蛋的情谊？”
叶炤的背影顿了顿，点点头说道：“当年的同窗情我当然记得，只是，现在我已经是锦衣卫，锦衣卫只能效忠皇帝一人，不能与其他皇亲过多走动，以免引人猜测，还请王爷理解。”
“当然理解，你身居要职，少接触我这不祥人，总归是对的。”
朱岁言的话多少有点抱怨的意思，叶炤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说道：“王爷，因为是同窗，我才多嘴劝一句，如今大局已定，王爷应为以后的日子着想，皇上是您的亲兄弟，理应多亲近才是…”
“亲兄弟？皇上与我是名义上的亲兄弟，可他与我的关系，还不如和你亲近，我在他和他母亲的眼中可有可无，没有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就已经算是造化了。”
“王爷慎言。”叶炤觉得今天的朱岁言有些奇怪，他一向谨言慎行，怎么今天说话如此口无遮拦？
“王爷，你我都是吃朝廷俸禄的，希望王爷也跟我一样，一心效忠皇上，祸从口出，今日是我听到了，倒不妨事，若是被别人听到……”
“叶大人多虑了，我这御书阁，一年半载都来不了几个人，就算是口出狂言又如何？倒是叶大人，前途无量，所以为了自己的前途，应该放下前尘往事，好好尽忠那位下圣旨灭了李家一门的皇上才对。”
朱岁言的话让屋里的气氛立刻降至了冰点。
叶炤的手紧紧攥住了刀柄，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说道：“李家的事情我不便妄言，但如果是冤假错案，我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既然王爷提起，那还要多谢王爷替李太医收尸…”
“叶大人谢我？叶大人是以什么身份谢我呢？你曾和李大人的孙女李星若有过婚约，莫非，是以他们孙女婿的身份谢我这个外人吗？皇上若是知道你余情未了，还去西市口花重金购买李大人留下的药方书，不知内心会作何感想，当然，皇上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或许并不会细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可勤太后并非池中之物，她的心思岂是你我二人能够揣测的？”
“星若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还曾对我有救命之恩，那些书是她亲手所写，我买下来留个念想，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