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名兽人将手中的长矛迅速交叉拦住身后房间的入口,他们身上那些由他们亲手猎杀的凶兽骸骨因为这个动作而剧烈晃动,不断碰撞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清脆声响。
“我有要事要禀告老师。”被拦住的兽人身材比其他人要佝偻得多,再加上那如同坟墓中传来的沙哑声音,如果不是因为火光勉强能够看清他的脸,肯定会以为这是某个年迈的老兽人。
看着对方瘦弱而畸形的身躯,其中一个卫兵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讥讽和厌恶:“酋长已经休息了。”
休息?
古尔丹瞥了一眼从门帘缝隙中传出的光芒,那双疲惫而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令人汗毛倒立的狠辣,不过很快,他恢复了平静。
看着这个畸形儿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那名阻拦他的兽人卫兵愤愤然地低声吼道:“哼!苟活的无用之人,没有丝毫荣誉可言!”
“少说点吧。”对于这个,另一名兽人卫兵有着不同的看法,“听说他的氏族被食人魔全军覆没,耐奥祖也是看他可怜才收留的他。”
“难道我有说错吗?在耐奥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依然没有得到元素之灵的青睐,如此弱小的身体参加狩猎也只是个累赘。现在物资如此匮乏的情况下,养这么一个废人?耐奥祖未免也太‘仁慈’了一些……”
“够了!”另一名兽人很果断地打断了他大逆不道的发言,“就算不为他,我们也应该相信耐奥祖,他是我们的酋长,更是所有兽人为之敬仰的萨满祭司。”
“嘁!”虽然不甘心,可萨满对于兽人的意义家喻户晓,更何况耐奥祖完全称得上是最强大的萨满祭司,因此,两人很快便沉默了下来,十分有默契地不去提及刚才不敬的发言。
身后的房间内,一名脸上布满猎奇白色涂彩的兽人的确在休息,不过这里的休息,跟普通人眼中的休息有着莫大的差别。在他的床榻边,一个火盆正燃烧着微弱而顽强的火焰,蓝色的火焰。
这是因为火盆中的燃料,并不是木材或者碳石,而是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和野兽血液混合的产物。
随着蓝色火焰的跳动,一股让人心神迅速安详的芬芳逐渐弥漫开来,躺在毛毯上的耐奥祖彻底放松了身体,很快,一股不知由来的牵引力仿佛将他的身体带离了这个世界。
缓缓睁眼,兽人知道自己已经身处睡梦,看着前方半透明的先祖之魂,如同下颚长出獠牙的猩猩一般的可怕面容愈发缓和。
“鲁尔坎,我的爱人。”
女兽人缓缓转向他,微微一笑,自从她呼出在这尘世间最后一口气来,她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
“耐奥祖,我的伴侣,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倒吸一口气,由于激动,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心完全被对她的爱所占据,充满了如日出般闪耀的喜悦。
不过,一个新的开始?
“你很好的领导了我们的人民。”她说,“但现在,混乱和毁灭正在逼近我们的族人,该是你开辟新道路的时候了,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似乎有什么东西烦扰着耐奥祖的思绪。
鲁尔坎没有做过萨满,更没有当过领袖,她一直是她自己,简单,却又完美的自己。对于耐奥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可正是因为她生前的平凡,他在疑惑,是什么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下一刻,耐奥祖甩开了这个念头,暗骂自己不够虔诚。他可从来没有当过灵魂,他只不过是血肉之躯。尽管他对灵魂之道的了解几乎无人能企及,但他知道,更多的秘辛,只有他真正成为灵魂的一员才能了解。
既然鲁尔坎开口,那么就是代表先祖之魂在说话。
“我在听。”他微微颔首。
鲁尔坎轻轻笑道:“我知道你会。”
“如今,兽人正迎来一段黑暗危险的时期。从前,我们只有在科什哈格节才会走到一起,但是现在,如果我们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成为一个整体。”
“各自独立的现象,必须消除。”
鲁尔坎望向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脸庞蒙上了一层阴影,似乎在冥思着什么。耐奥祖好想碰碰她,为她分担忧愁,就像她活着的时候一样。
但现在,他知道他无法触碰到她,也无法强迫她开口。所以他只能静静等待,一边沉醉于她的美丽,一边竖着耳朵捕捉她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污点。”她的声音,平淡得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个威胁,必须清除。”
“说吧,我一定会照办。”耐奥祖虔诚地发誓,“先祖之魂的决定,我永远遵从。”
她看向了他,耐奥祖顿时感觉天空更亮了。
“当这个污点被清除后,我们的人民便能挺胸抬头,站得更高,将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威胁我们的族群,力量和荣耀将属于我们!”
“而你,耐奥祖,会成为所有兽人的领袖!”
她话中的某种语气让耐奥祖心潮澎湃,他早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最强大那批人的行列之中,早已受尽崇拜和尊重。但现在,他心中涌现起了更多的欲望,还有一丝……惶恐和惧怕?
不过他知道,想要走上真正的巅峰,这些阻碍,他必须面对。
“那么,这个威胁,到底是什么?”
鲁尔坎的笑容更盛了,厚实性感的嘴唇轻轻颤动,几个熟悉而陌生的音节让耐奥祖瞬间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