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齐宁抱着新出生的妹妹,看着她不成活的脸色,呆坐了很久,宫人的劝阻她充耳未闻,她只知道,这个妹妹生下来不易,走后也不能得安心。
原本她的出生是那么多人都期盼的,可现在她的死亡,却要让那么多人都愤愤,认为是这个公主克死了皇后。
公主克死皇后……
这话也是真有人敢说。
齐宁盯着和自己相差无二的妹妹,心里却在想,这若是个皇子,会不会有人说,是皇后克死了皇子呢?
他若是个皇子,父皇怕是对母后也不会心怀愧疚了吧,他会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是母后这个做母亲的不好,连孩子都生不下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齐宁总是会在梦里梦到母后,她怀里总会抱着一个孩子,细心的哄着,她凑过去看,却见母亲怀里的孩子竟是自己,可又不完全和自己一个模样,她心里明白,那是母亲带着妹妹回来找自己了,她们也走得不安心,担心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一个人太艰难。
后来,齐宁好好吃饭,认真上进,母亲和妹妹就很少来找自己了,似乎是真的放心了,走了……
过往的思绪像游云一般,那样纯白的占据着她的回忆,齐宁看着眼前的夫人,眼里的沉重去了几分,浮现一些笑意,那些痛苦又被她压制的很好,她如平常一般,平常的说:“是我不好,在你面前提这些有的没的。”
她方才在眼里的沉痛,明月不是没有看到,同样是失去母亲的人,不,或许自己更惨一些,满门只余她一个活口,亲人的离世就好似山崩地裂,没有谁能真的抗住,时间虽会淡化,可记忆不会,一旦想起,便是抽筋拔骨的痛。
她犹豫着,也沉重的开了口,说:“不,民妇亦感同身受,亲人离世,心中岂能不痛?若殿下说出来能好受一些,民妇可做殿下的树洞。”
齐宁看着她有些讶异,她没有和明月接触过,却也在心中想过她会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从今天见到她的第一眼起,齐宁对她的刻板印象便是,少言寡语,是个极内向的姑娘,可却没想到,她亦会主动这般,看神情,也未有一丝勉强惶恐和迎合,亦有沉默的哀伤在她眼中。
只是,怀着身孕的树洞,她愿当,她还不敢用呢。
这些事,到底是哀痛的事,说出来影响心情,孕妇的心情尤为重要,若是孕中忧思过重,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齐宁和善的笑了,说:“没什么,本是不该提,恐扰了离开的人的清净,不说这些了,我倒是对你和孩子比较感兴趣。”
倒是听出了她这话没什么恶意,明月也吃惊了一下,问:“您……”
齐宁接着说:“想着你们身边也没有长辈看顾着,又怕齐公子平日事多,不能顾到你,你年纪尚小,初初有孕总是没什么经验的,倒是让我一时有这个热心,想帮你提前做好准备。”
明月微微张口,说:“殿下太费心了。”
齐宁却摆摆手,说:“倒不费什么心,只是这些年我也经常看些一书,倒是对孕妇产子之事略懂几分,便想着若是能帮衬一二,也算结下善缘了。”
“什么结下善缘?”
齐淄辰总算来了,眉目一片清明,好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小孕妻独自面对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