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好像还有他怒言的余音,伴着看不见的灰尘,朝着容仪四面而来。
而容仪早就被他这一番话说到脸色发白,腿一软往后倒去,一只手及时的撑着台面才没狼狈倒地。
他的发问、愠怒、不解,还有直面而来的误会,剥开了今夜最残忍的一面。
可是真不是他想的那般,她亦没有想过要全自己的名声,不顾他的意愿。
她只是觉得,这个家里多了一个人,明知她为何而来,明知等待她的是什么,于心不忍罢了。
同为女人,自己成婚以后顺风顺水,而她却如坠入无尽深渊一般,容仪很清楚,姜舜骁不爱她,甚至厌恶她的到来,还想送她青灯古佛,终老一生,可她不愿看着第二个求而不得、挣扎一生的王姨娘,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为何不去试一试呢?
她又怎会真的愿意让他去安慰别的女人呢?
不过是想让他把话说清楚,让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要期待,不要幻想,这样,就不会受伤。
当初的方明媚,不就是得到过又失去了,才心有不甘的吗?
容仪眼泪越擦越多,头也隐隐作痛,她将脸埋在臂弯间,轻轻颤抖。
怎么成这样糟糕的场面了?
是自己没说清楚才引起了误会吗?
现下,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精心打造的浴池此刻水波寂静,漂浮的花瓣也无声无息,连此处的香味都被冻结,今夜无人来,自有伤心泪洗面,这一池清水,未能安慰他们的主人。
……
姜舜骁大步的朝着愿宁阁去,眼里寒冰未散,带着几分决绝、冷清,还有说不明的情绪,推开大门后,人走了进去,转了个弯便看到守在旁边的喜婆还有一众丫鬟。
他站定,平稳下情绪,说:“都下去。”
本来见到新郎来,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喜气,可见新郎不喜气,又都尴尬的沉默了下来,相继出去以后,宝玉看了眼坐在床边的殿下,心里掩下暗叹,将门拉上了。
姜舜骁朝着那抹红色走过去,未拿喜杖,手直接伸过去欲要揭开盖头,伸到一半停了下来,他吐了口气,掀开袍子坐了下来,道:“自己把盖头取下来吧。”
朱苓毓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而这道冷清的声音就像是给她不安的心泼了一盆冷水,让她瞬间清醒,依言取下来盖头,露出了一张妖媚让人看一眼就过目不忘的脸,看向自己的夫君,眼眸微闪。
姜舜骁也看着她,可他的眼中没有那些男人看到她时的惊艳和掠夺,只有冷清,朱苓毓看得出来,他的冷静并非故作高冷,而是真的对自己这张脸没有半点兴趣。
他似有不耐,说话时也冷淡很多。
“你我都知道,今日这一番是为了什么,为结两姓之好,硬生生的把你我凑在一起,想来你也是不愿的。”
朱苓毓微愣,不语。
姜舜骁继续道:“在这里,没人逼你,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就好,其他的,就莫做他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