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是含着泪醒的,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哽咽,一摸脸上,冰冰凉凉全是泪,深吸了口气,吐出来都扯着不舒服。
屋里昏暗,抱着她的男人也动了动,声音是刚睡醒的哑:“醒了?”
容仪闷着“嗯”了声,说:“我方才,梦到阿远的母亲了。”
姜舜骁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她……这段时间为阿远父子的事你没少操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容仪说:“我这心里可难受了,她在梦里与我说着话,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好像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说罢,容仪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人死了以后,不是会投胎去下一世吗?她若是不愿离开,还有眷恋,想留下来看着孩子和谢昀,你说她看到那些,会不会很难过。”
姜舜骁却说:“人死如灯灭,这一辈子过完了就真的完了,哪有那么多鬼怪神力,不管是人间,还是神界、鬼域,都有秩序,她离开了人间,又怎么会停留在人界呢,你就是这段日子压力太大,才会想到这些,梦中的事情都做不得真的。”
容仪叹息了一声,说:“你不信,可我却是有些信的,实在是因为梦里的她太过真实了,我实在不忍。”
女人的想象,姜舜骁早就见识过了,妻子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一些听起来不真实,但却惹人喜欢的说辞,都让他自叹不如。
只好说:“你就是多愁善感,很多事情你都要想的这样悲观,她不会看到这些了,你也不必为她伤感。”
说到这儿,姜舜骁挑眉:“总不能是她在梦里责怪你了吧。”
容仪摇摇头:“怎么会呢?无缘无故她责怪我做什么?她是感谢我呢,感谢我去骂醒了谢昀。”
“她没有责怪你,你又这般难受做什么?总归你是在做好事,旁人不埋怨你,你自个儿倒是难受起来了。”
容仪撅嘴,有些不满他这石头脑袋,忍不住怼了一句:“你若是个女人,定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不,你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你根本就不懂我,不懂我心里有多难过。”
听她赌气般的话,姜舜骁笑了,闷声说道:“可我见你挺开心的,今天说谢昀那一套说辞振振有词,我是想插话都插不进去,我听你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是作假,我虽诧异这番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可你也不必这么快就自打脸面吧。”
“……”
“你都开解他了,如今还难过做什么呢?”
容仪坐了起来,觉得同他说不清,唤人来点灯,等屋里都亮堂起来了,才看向姜舜骁,木着脸说:“我说他是想让他放下过去,过的更好,可我打心里觉得阿远的母亲可怜,什么都留不住,你不明白我的心。”
屋里一亮,姜舜骁才算看清楚了她脸上的泪痕,这才知道她哭过了,当下收敛了笑意,脸色沉了下来,说:“你这小女子,为了别人的事还叫你发梦一场。过后你还要为别人哭一场,劳心费力的,这又是图的什么?”
容仪摸了摸脸,她早就没哭了,想说什么,又听他道:“我如何就不懂你了,我是这世上最懂你的人,你莫要因为旁人的事就对我有这么多误解,我可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