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任何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帝君,应当都不会觉得做皇帝是一件美好的事。
当真的勤政爱民就不会有太多的花花心思,娱乐不了自己,有太多的万不得已,太多的心口不一,也有太多的情非得已,一生都在为了如何去“娱乐”别人而做准备。
皇宫,是天下万民都憧憬的地方,他几乎每日都要进出皇宫,可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在这里生活当真幸福,反而只有踏出宫门的那一刻,空气才是轻松的。
他说:“我当初站对了队伍,才一路发家,如今,安宁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就不算养在外面的,再加上他们的家人亲戚,这算下来也是好几百的人口,甚至近千,我一日是忠君爱民的安宁王,他们就有一日的好日子,我若真有了那叛逆之心,那我害的就是近千的人口。”
虽说到如今的地位,有了这般权力,在有如今的眼界去谈感情,是有些可笑了,可对他自己而言,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什么心思,当初是如何过来的他一点都不敢忘,如何才有今日的好日子他也记得清楚。
这些年之所以不惹圣上忌惮,也是因为自己的安分守己。
诚然,他心里也清楚,当年自己与陛下唯一的妹妹成亲,听起来是君臣之美,可他们都清楚,长公主嫁入安宁王府,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监视和警告呢?
兄弟之情,永世难忘,可君臣之别,也早在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姜益民说:“我们这些人,有了封号,有了表彰,还能惠及子孙后代,这是以前不敢奢望的事,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就已经是上天眷顾我姜家了,我有岂会自毁前程,我不是那糊涂之人,我的一双孩子也不会是。”
但至于谁要去做那糊涂之人,谁又想高升一步,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
姜舜骁去曲沙县的路上,曲沙县突然爆发瘟疫。
其实也不算突然,早在容仪这一行人到曲沙县之前,就有人出现发烧、咳嗽等症状,当时喝了郎中开的药,症状便有所减轻了,可哪知病好了又复发了,这一复发,喝再多的药都压制不下去,人的意识全然发昏发沉,最糟糕的是,这病似乎能传染人。
这瘟疫并不罕见,先前在别的地方也爆发过,只是每一次爆发瘟疫和有罕见的病症时,总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压制,既然没有让它更加严重的蔓延开来,那便是已经找到药物去解决了,可这一次也算是对症下药了,谁知道症状是减轻了,人却有些发疯的迹象。
郭之乡严禁下人进出郭府,就怕一不小心染上了这些怪病,又亲自找到容仪,说:“此次疫病横行来得十分突然,殿下初来乍到,对县里都不熟悉,这段日子还请殿下安心的住在府中,莫要出去。”
容仪点了点头,说:“县长放心,这些我都交代好了,请问县长这次的疫病可查出源头了?”
郭之乡沉了口气,说道:“查到了,是在码头有渔夫染上了,当时只当是普通的咳症,并未做多想,后来咳的厉害了,又发起烧来,才找到郎中问药,开过一副药后喝下去,病很快就好了,哪知回到家里,才过了一夜这病又复发了,再复发时,就不只是咳嗽发热了,整个人意识都不清醒,这才察觉到是疫病,后来根据症状又开了药,喝下去以后,人就有些糊涂了。”
“可知开药的,是哪个郎中?”
“是县里最有名的方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