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饭的时候,气氛乐融融的,傅合忠不在,只有凌儿问了句“舅舅在哪儿”,其它便没再多提。
但饭间,林荫比往日都要沉默,容仪知道,她心里装着事不好受,也无法去替她分担,这种两个人的事,外人的插嘴,改变不了什么。
饭后,几个孩子量好了尺寸,两个大的倒是要求平常,凌儿拉着她外祖的手,认真细致的说:“凌儿喜欢紫色,还有粉色,还有花花,还有珠珠……”
傅贵认真的听着,保证会把这些都做出来,凌儿立马眉开眼笑,抱着外祖香香的亲了一口,而后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玩耍。
看着女儿这样亲父亲,容仪脸上都是暖融融的笑,她从女儿和父亲方才的样子中,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只是自己那个时候,远没有凌儿这样好动皮实,但爹爹一如既往,疼爱自己,更疼爱自己的女儿。
容仪觉得,他疼爱成成几个,比小时候疼自己都多。
父女俩晒着月光,容仪忍不住说:“您疼成成他们,都比疼我和哥多。”
傅贵笑的忠厚,他说:“都是一样的,一样心疼,对你和你哥,那是我第一次做父亲,难免会有不到位的地方,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有了孩子了,我也做了外祖了,回想过去,还是有许多没做好的地方,就想补偿回来。”
说这些里,他看着女儿的容颜,说道:“那个时候你们在这个家过的是苦,我没有大志向,屈居人下,也累的你们遭人看不起,如今我有了自己的产业,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了,想多疼疼你们,都没这个机会了。”
容仪听的鼻子发酸:“怎么没机会呢?您这还不够疼我们啊,您说这话可叫人听着伤心。”
遗憾总是有的,当年若是傅贵也走别的路,不做国公府主管,自己的孩子们也不会是下人之子,如今做了老板,开的眼界与那时做总管的可不一样,自然会觉得有所亏欠,哪怕孩子们如今都越过越好,也会遗憾当年没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容仪心里也软了好一阵,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在自己终于长大了以后,过早成婚生子,无法陪在父亲身边尽孝,这何尝不是遗憾?
傅贵看着女儿哀默的神色,笑着说:“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一会可不要掉金豆子,让孩子们看了好笑话你。”
闻言,容仪别过头去笑了,但听到父亲下一句话时,又忍不住难受。
他说:“每回你回来,我就乐意看你高兴的样子,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高兴便是真高兴,我就知道你过得好,可我又怕啊,万一哪天你过得不好了,又瞒着我,等我老了看不出来了,你的委屈,要找谁说去。”
“爹感觉,咱们父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爹也有些害怕。”
容仪这下是真有些忍不住,眼里含着泪,她一把抱住傅贵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他肩上,声音委屈又倔强:“哪里会远?我永远都是爹的小女儿,难不成爹不想认我了!”
傅贵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在这一刻,月光不变,但月光下的人,早就不是七年前的人了,容仪看爹爹,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深的痕迹,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岁月残忍,让她这样好的爹爹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