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夜饭后,休顿了片刻,玉衡和昕蕊才进来为容仪擦身子,姜舜骁去了小卧房看孩子。
到了门口,看着夜里正要回去的白婆婆,忽然朝她走过去。
白婆婆见他走来,头微垂,亦朝他走去。
两人离主卧十步开外,姜舜骁依旧低着声音,看着白婆婆说道:“今天下午可发生了什么事?”
白婆婆微顿,抬头看着他,心想他是有话要问自己,也定然是问关于娘子的事,可是一想到下午近黄昏时,媚娘巧合的赶在他先前一步去了主卧照看孩子,还好巧不巧的给娘子认错,又好巧不巧的,娘子当着他的面不给媚娘好脸子,白婆婆当然知道娘子这么做是不屑同媚娘耍心眼儿,既然她掐好了时间来,没有一番作为又怎会甘心?干脆顺了她的意,也将她堵回去便是,可让白婆婆纠结的是,她要不要同大人说实话呢?
那会媚娘走的时候,大人看她的目光见她都说不准是个什么意图。
白婆婆不得不多想,招懿院女人稀少,连下人中除了一直以来伺候大人的已嫁人的茯苓,就只有玉衡和昕蕊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相处这么久以来在白婆婆心里也绝对是两个忠心的好丫头,除了偶尔贪吃,闹腾以外,对娘子绝对忠心,现在忽然来了两个乳母,秋娘暂且不说,人是韩女官亲自挑选,除了爱说一些以外,心思还算干净,但后面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媚娘就有些让人看不顺眼了。
若说之前白婆婆是觉得她的相貌太过惹眼,这个想法也太过绝对,太看皮相对她不公,那之后她的种种作为也不得不把她认个会出问题的人。
白婆婆自认眼神不错,看人一看一个准,本身媚娘在她心里就一直放不下,这些天又有格外多的巧合,明知道大人每天那个时候都会去小卧房看小主子们,本该避嫌的人却总是早早的沐浴完,穿着轻纱绾着湿发出现在大人面前,今天还来这样一出……
白婆婆虽看好大人,可也不得不想,像媚娘那种女人留在身边,又美艳,又是男人都喜欢的温婉人儿,终究是个祸患。
大人是正常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有他的需求,可他偏偏院子里就只有娘子和摘芳居的那一位,偏那一位又不是个受宠的,娘子如今又不能服侍,若此时有人乘虚而入,还怕不成?
白婆婆脑子里将这些事过了一遍,越想就越为娘子担忧。
娘子无疑是好的,但有时候也是个倔强的性子,难免和大人舌头碰牙齿,若有个善解人意,温顺谦良的人出现在大人身边,娘子可能会吃亏,且那个媚娘是个有心眼儿的,手段虽不见得多高明,但有句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时时刻刻有这么个人在旁边惦记着,搁谁身上都不舒服。
见她神色犹豫,姜舜骁微微蹙眉,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白婆婆心里纠结成了一团,若大人对媚娘有意,自己这样一说,那在他心里会不会认为是娘子授意让她在他的面前抹黑媚娘?
可是……从浔州到京城,这一路走过来,她也算见证了大人和娘子之间有了美好的结果,大人对娘子一直以来都是疼惜的,若不在乎,当初也不会使手段将娘子绑在身边,虽也过过一段不如意的日子,可自从两人在一起以后,他对娘子是真的没话说,连陆氏姐妹过来,他都不曾多看一眼。
只是一个乳母,或许构不成威胁。
作为旁观者,白婆婆私心里还是相信大人对娘子的感情的。
只沉下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道:“其实下午的时候,媚娘……”
将下午的事告诉了大人以后,白婆婆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色。
可姜舜骁向来脸色平淡,此时路边昏暗,也看不清他的情绪,更看不到他眼底划过的暗芒,白婆婆亦不敢直问他的想法。
静默了许久,一股风穿过,白婆婆忍不住抖了一下,忽听他说:“所以你方才犹豫不决,是怕爷偏袒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