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宁也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约他来海边的。
她想促成陆执跟他母亲和好。
这样沈漫才会彻底敞开心扉,跟她说更多陆北城的事。
不过……
更多的是,想打开陆执的心结。
让他不再心存怨恨。
江以宁比谁都清楚,背负怨恨活着有多累。
陆执目光一转不转的望着她,道:“江以宁,我跟我母亲,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你不了解内情,所以,不要再插手我跟她的事。”
今天,在老宅他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没让母亲下不了台。
但也仅止于此。
想让他跟母亲和好,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不了解,你说给我听呗。我都跟你交代了我的事,你也跟我说说。”江以宁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胸口,“陆执,这里憋太久,会出毛病的。说出来,你会好受很多。”
她的指头,仿佛戳在了他的心尖上。
陆执的身体紧绷了许多。
江以宁却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继续打开一罐啤酒喝。
海风袭来,轻轻地拂动她耳鬓的发丝。
也吹动了陆执被寒冰覆盖的记忆。
陆执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你应该听闻了关于她的一些传闻。”
“嗯,听过。她喜欢了别人,想跟你父亲离婚。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现代离婚的夫妻那么多,难道他们每个人都跟孩子反目成仇吗?”
“哪怕小时候不理解父母的选择,长大了也该理解、释然了吧?”
江以宁坦然的问。
“仅仅是离婚,当然不足以让我对她恨之入骨。”陆执勾唇,冷冷的一笑,顿了片刻,才说:“自从奶奶阻拦了她跟情夫私奔,她对我和北城就不闻不问。家里的佣人被她赶走,没人知道我和北城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我比北城大五岁,我能忍受,可北城呢?他才几个月,还是个婴儿……经常被饿的哇哇哭叫。”
“有一次,她不知道发什么疯,掐着北城的脖子,要把他弄死。”
“不是我发现,阻拦了她。怕是北城早已死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她呢?连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要掐死。你说她的心肠得有多恶毒?”
陆执握紧了酒瓶,眼里难掩的恨意。
江以宁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在。
难怪他会对自己的生母不闻不问,任由陆老太太羞辱。
江以宁托着下巴,说:“会不会有误会呢?你也说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妈没道理对你们兄弟俩那么狠吧。”
她跟沈漫接触时,也没觉得沈漫是个心狠手辣,连自己孩子都要杀死的人呀。
“我亲眼所见,能有什么误会?你别被她柔弱的外表给欺骗了。”陆执声音淬了一层冰,“以后的日子,我不会把她当我母亲。你也别再傻乎乎的,被她当枪使了。”
江以宁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法解开他的心结。
除非她能找到,沈漫为什么会对他们兄弟俩下狠手的原因。
于是,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拿起一瓶新的啤酒,递到了他脸前。
“好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继续喝酒,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她说着话,强行握着他的手。
跟自己碰酒瓶。
陆执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小小的身影,看进自己的眼底。
……
一瓶又一瓶,整整一沓啤酒,很久见了底。
江以宁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她拍了拍陆执的肩膀,然后爬到他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颈,道:“陆执,你背着我走。”
陆执一只手拖着她的腿,一只手撑着地面。
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
沿着金色的沙滩往前走。
江以宁脑袋贴着他的脖颈,低喃道:“我十二岁生日那边,跟江柔一起在海边过的。那天晚上,吃过烧烤之后,江柔和我都很困。最后,顾战擎来了,他背起了江柔,往酒店的卧室走。我迷迷糊糊的跟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我就想,哪天我也要找人,像他背着江柔那样,背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