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唤到地龙台的黑煞,因卜阳王的再次重视感到兴奋不已。
只不过,黑煞是一个内敛的人,他不善于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溢于言表。
当然,除了对那个楼花。
黑煞以为,自己即将会在幽冥界的大战中继续充当一个重要的角色,一如以往那般。但是,这个结果,黑煞只猜对了一半儿。
角色是重要的,可是,存在的方式,却很是不同。
五阴卜阳王从黑煞的身旁经过,双手背于身后,顿了顿,忽然淡淡地问到:“近来可好?”
黑煞愣了愣:“还行。”
卜阳王转回身:“眼下有一事,我却不知如何和你讲才好。”
黑煞扬起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王者。
这句话起的调调,特别像是之前在谈论有关于楼花时的开场白。
黑煞瞪圆眼,转头看向身旁的五阴卜阳王,义正言辞地回答到:“王!黑煞近日确实没有同楼花来往!还望卜阳王明察!”
五阴卜阳王抬起右手摆了摆:“不!不是这事儿。”
说完,卜阳王转回身,缓缓地踱步向阴阳雕花椅方向,但却站在一旁迟迟没有入座。他垂下头看了看地面,忽然转过身:“黑煞,你自幼就跟了我。你觉得,你同我之间,除了君臣之外,更似什么?”
这话问的,让黑煞觉得心里又惊又喜,还有那么点儿热乎乎的。
他对五阴卜阳王是了解的。卜阳王本就是个刚正不阿之士,像这种又那么点儿“柔情”的话,那能说出口,在黑煞看来,简直是稀奇至极,那简直要比楼花答应了自己还要充满戏剧性。
他眨眨眼:“像,想父子。”
说到父子二字时,黑煞的语气明显低沉了许多,并且没有了底气。毕竟,黑煞虽为幽冥界的一等冥将,但想和第二冥界的地龙台首领五阴卜阳王攀附父子关系,着实是有点儿“脸大”。当然,黑煞的这话,发自内心,毫无谄媚之意。
但让黑煞没有想到的是,卜阳王居然点了点头:“我亦如此。你应该知晓,我一生征战,心系幽冥界,并未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最得心的小女儿也在冥魔大战中不幸离我而去。事后才倍感心痛。身边的诸多冥臣冥将里,你黑煞算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说起来,似乎和婕儿不相上下。我对你一向器重有加,即便是贲骨峡之战是因你从中私传了楼花的假讯息,旦我也并未在众冥臣的唆使下治你的罪。黑煞,你应该清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此话一出,黑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并将头叩向地表:“五阴卜阳王对黑煞的恩情,黑煞铭记在心!”
说完,黑煞直起身子:“黑煞不善言谈,也不会表达自己对地龙台的情感。但是黑煞也自知卜阳王并不喜好恭维之士。所以,黑煞的一举一动,卜阳王都看在眼里。能让王除君臣之外加以父子之名,黑煞,受宠若惊!”
五阴卜阳王眨了眨那黑白双煞的眼睛:“我找你来,并不是要和你叙旧,更不是来分析私人感情的。尽管我依旧觉得你还这个孩子,在我手下,还有着太多的未来可言。但是黑煞,我不得不告诉你,今日,发生了一事。此事来得突然,并且,没有回旋余地。”
说到这儿,五阴卜阳王眯起眼看向跪在殿中间的黑煞。
黑煞抬起头:“黑煞的一生臣服于五阴卜阳王,归属于第一冥界。但凡幽冥界有难,黑煞单凭卜阳王差遣!无论何事,绝不说一个不字!”
卜阳王又缓缓地下了几级台阶,慢慢地踱步到了黑煞身旁:“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是需要你以死作为代价呢?”
黑煞猛地瞪圆眼睛,仰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五阴卜阳王。只不过,在迎上卜阳王目光的片刻,黑煞从卜阳王的眼神里读出了痛心,也读出了无奈。
他转回头看向面前的地面。原本紧皱的眉心也在卜阳王目光里的内容中,渐渐地舒缓开来。
尽管他还不知晓事从何起,事出何因。
黑煞双手握拳至于头顶:“即便是让黑煞以死效忠第二冥界,黑煞也绝无怨言,欣然授命!”
五阴卜阳王俯下身扶起黑煞,又如同父亲那般抬手抚了抚黑煞身上的铠甲:“你不善言谈,我亦如此。两个男人之间,话自不用多说。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此事如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断断不会用你的性命对那项门台抛砖引玉。眼下,冥司十三局想要拘捕查克索,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却又怕用有限的证据会打草惊蛇而造成幽冥界内乱。万不得已,才能出此下下之策。”
五阴卜阳王的话说得含沙射影,但是黑煞基本上也已经明了了这话中的意思。
他扬起头:“王的意思是说,以我之死,嫁祸给查克索,然后,由冥司十三局立罪当场拘捕其进司?”
卜阳王眨了眨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黑煞垂下头看向地面:“我与查克索虽然是劲敌,但是抛开私情,查克索和三番鬼王确实是做了许多有悖于冥法天道的大不违之事。如果能以黑煞之死,以正幽冥界风气,去邪扶正,那么黑煞,定当死党其所,并引以为荣!”
五阴卜阳王伸手拍了拍黑煞的肩膀,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也是,这种情形,人之将死,说再多的话也都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