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妙着迭出,”阮日禄摇摇头说道:“这一局下官是回天乏力了。”说着站起身来,向着杨牧云拱了拱手。
“阮大人不再手谈一局吗?”杨牧云笑道。
“不了不了,”阮日禄说道:“坐了半天,有些乏了,待下官活动活动筋骨,再与杨大人消遣。”
“阮大人请!”
......
阮日禄下车后,杨牧云转身问坐在车驾上的林媚儿,“媚儿,现在到哪里了?”
“前面便是白沟河边的河阳镇了,”林媚儿指着前方,眸波流转,浅浅一笑说道:“过了白沟河再行二十里就是定兴县城了。”她一身男装,显得格外英俊潇洒。
“唔......”杨牧云思忖了片刻道:“从定兴到京师不过二百余里,看来顶多后日就会到京城了。”
“你心里盘算得挺清楚的嘛!”
杨牧云笑笑,“两年前我和你冷师兄还有宁公子就是沿这条路到京师的。”
林媚儿抿着嘴唇睇了他一眼,“等到了京师皇上不见你怎么办?你会不会掉头回安南去?”
杨牧云凝视着她的双眸,“自打进了镇南关,这一路上走了几个月,怎能轻易打道回府?皇上不见就慢慢耗着,总有一天皇上会念我心诚召我入宫的。”
林媚儿轻轻哼了一声,“你就不怕皇上一恼起来砍了你的头?”
“我与皇上多少有点儿交情,”杨牧云淡淡道:“圣天子在位,怎会随意砍人脑袋?”
“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呀!”林媚儿提醒他,“原先你是大明朝的臣子,现在你成了安南国的重臣,皇上定然不喜。”
“若皇上承认安南国为大明藩属的话,那我仍然为大明朝的臣子,与之前有何分别呢?”
“你有什么把握让皇上接纳安南国为大明属国呢?”
“事在人为。”杨牧云抬眼看看天色,悠悠说道。
......
河阳镇两岸的渡口挤满了人,几条官船不停的在两岸来回摆渡,把河北岸的人运到南岸来。
渡船的人中很多是达官贵人和富商大贾,携带着家眷和很多箱笼细软,装卸时喧嚣扰攘。
“你们是从安南国那边来的?”巡检官看看杨牧云拿出来的国书,随手又扔还给他,“今日这里忙得很,顾不上你们,你们还是在镇上歇下,待得明日看有没有空闲送你们过河?”
“官爷,”杨牧云问道:“如今非逢年过节,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自北边而来呢?”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巡检官不耐烦道:“要是不愿意等的话,可以沿河的下游走,到容城过河也是一样。”
林媚儿秀眉一蹙,按捺不住要上前给他些教训,却被杨牧云拦住,“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在镇上找个地方歇歇吧!”
吩咐车队转向镇子里,忽然听见有人叫道:“轻着点儿,这里面可都是宝贝,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声音很是熟悉,杨牧云循声看去,一张尖尖的瘦脸映入眼帘,那人约莫三十余岁,唇上长着两撇细长的胡须,一双眼睛出奇的大,瞳孔微微泛黄,一张脸直若猿猴一般。
“他怎么会在这儿?”杨牧云微感讶异,这人便是杨牧云两年前在京师第一次进刑部大牢时谋过一面的锦衣卫副指挥史王山,他是王振的侄子。
只见王山正指挥人从船上搬东西,一个个沉甸甸的大木箱被人从船上搬到渡口岸边的马车上。
杨牧云正要上前跟他打个招呼,忽然只听一声呼哨,冲上来一群劲装大汉,手持兵刃将王山一行人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巡检官领着一队兵卒上前询问。
其中一人“啪”的在他面前亮出一块腰牌,“锦衣卫办案,闲人回避!”
“呃。”巡检官连屁都没放一个就带着手下兵卒滚了。
“你、你们......”王山一惊,伸手朝胁下摸去。
“王大人,”一个相貌异常俊秀的青年走上前来笑道:“王大人如此大张旗鼓,不知要去哪里啊?”
看到那青年相貌时,杨牧云几乎脱口而出,“宁祖儿?”
宁祖儿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盯着王山,“王大人不告而别,这不太好吧?”
“你想怎样?”王山咬着牙道:“京师那么多达官贵人南逃,你为何专门盯着我?”
“王大人可不一样,”宁祖儿悠悠道:“你可是王公公的亲侄儿啊!王公公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你还想置身事外吗?”
“马顺现在就想急着撇清自己了吗?”王山道:“朝中谁不知道他是我伯父一手提拔起来的?要是他敢动我,就别怪我把事情都抖搂出去。”
“这跟我可没有关系,王大人有话还是回京师再说吧!”
“好!”
王山话音刚落,陡见一道寒光闪电般朝着宁祖儿划了过去。
宁祖儿似早有所备,身形急退七尺,“唰——”亮出了腰间软剑。
王山整个人已暴起,冲向另一边。
只听“啊啊——”两声惨叫,两名锦衣卫便衣校尉中刀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