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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肃立在奉天殿中,朱祁钰却迟迟不露面。
正待大臣们等得心焦之时,成敬来到殿上,脸色木然的宣读了一份圣旨。圣旨上说皇上身体有恙,今日不能出来处理政事。接着念到户部尚书陈循老成持重,深得众望,特命其为内阁首辅,帮助皇上处理政事。大臣们当廷如有所奏可以先交到陈循处。
圣旨未念完,殿上肃立的大臣们个个脸上露出惊诧之色,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于谦。于谦却面色平静,并未显露出丝毫异色。
陈循脸上微起变幻,但听得成敬将圣旨宣读完,冲陈循道:“陈大人,接旨吧!”
陈循怔了怔,待成敬说到第二遍时,方如梦初醒,上前跪倒在地,“臣陈循接旨!”
杨牧云在一旁听了犹如五雷轰顶,他私下里联络诸多朝中大臣一起联名上书,请立自己的上司兵部尚书于谦为内阁首辅,却不成想听到这个结果。
这时很多大臣上来恭贺陈循成为内阁首辅,其中不乏曾联名上书请立于谦者。
杨牧云恍若梦中,上前拉住正要退下的成敬道:“成公公,我......我想见皇上。”
“杨大人,”成敬拨开他的手说道:“皇上病了,不见任何人,你要想见皇上的话,还是改日吧!”
杨牧云嘴唇抖了一下,又拦在成敬面前,“成公公,皇上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那个陈循论名望、论功劳实远不如于大人啊!”
成敬叹了口气,“杨大人,这是皇上下的圣旨,咱家如何回答于你?你要心中有疑惑的话,改日面见皇上时再问吧!”说着摇摇头,“杨大人年轻气盛,一意为之,须知做事过犹不及,可叹呀可叹......”说着出了奉天殿。
杨牧云只觉脑中嗡嗡直响,不愿看眼前的景象,缓缓离开了奉天殿。
“杨大人......”后面有人叫他,他浑然不觉。
出了奉天殿,远处金水桥边,胡濙和王直正跟于谦说着什么,于谦脸带微笑,神情很是坦然。
杨牧云待胡濙和王直离开后,方上前深深一躬,“大人......”
“牧云,你这是做什么?”
“下官对不住大人,”杨牧云声音沉痛的道:“未能助大人一臂之力,甚是惭愧。”
“牧云,借一步说话。”于谦看看逐渐退出奉天殿的诸位大臣,低声对杨牧云道。
......
出了午门,两人沿着西长安街一路西行,在路边一个茶寮坐下。
“牧云,也真是辛苦你了,”于谦说道:“为老夫的事而到处奔走。”
“下官无能,未能促成大人您当上内阁首辅,”杨牧云咬了咬嘴唇,“实在对不起大人。”
“这些话你都说了一路了,”于谦神情淡然的说道:“老夫不想再听......”说着掂起茶壶朝杨牧云面前的杯中倒茶,茶水很快蓄满茶杯,于谦却浑然未觉,依然倾倒,茶水很快溢出了茶杯。
“大人,杯子满了。”杨牧云提醒道。
于谦微微一笑,将茶壶放下,“牧云,你从中悟到了什么?”
杨牧云一怔,没有吭声。
“凡事须适可而止,”于谦叹道:“若不自知的话,就像蓄满了茶水的茶杯,倾倒得再多,也是无用。”
“大人......”杨牧云抿了抿嘴唇,“下官知错。”
“你还是不大明白,”于谦缓缓摇了摇头,“自打正统十二年时老夫与你在开封相遇,便觉得你是一可造之才,当年若没有你挺身而出,整个开封城难免生灵涂炭......”叹了口气,“当年的你真让人眼前一亮,有老夫年轻时的影子。”
杨牧云默然。
“后来你我再见就是在草原与鞑子的厮杀中相遇,”于谦回忆道:“你不顾自身生死深入敌营,擒得敌酋赛因孛罗,从而让我大明所剩将士安然回到关内。那时的你何等的英姿勃发?怎么短短的两年不见,你就成为一名以卷入朝内纷争为乐的逆臣了呢?”
“我......”杨牧云嘴张了张,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老夫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于谦深深看着他道:“我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对高官厚禄也从不感兴趣,不想与他人争什么?而你,为何一再忤逆老夫之意,执意与人相争呢?”
“下官......下官有负大人信任。”杨牧云垂下头说道。
“老夫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于谦叹息一声,“可你要知道,皇上心里并不喜你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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