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梦楠的安慰,杨牧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一顿家宴在表面上还是很温馨和谐的。
夜深宴终时,杨牧云轻咳一声,“我有些公文要赶着写一下,今夜就睡书房了。”看了看紫苏,“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歇着吧?”
紫苏浅浅一笑,“是,夫君既然发话了,我遵从也就是了。”
杨牧云又看向周梦楠。
周梦楠也是一笑,“紫苏妹妹的住处我已安顿好,相公请放心!”
“唔......那就好。”杨牧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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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爆竹依旧声声,一道道炫目的火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与平日里寂静的气氛迥异。
杨牧云满腹心事,站在桌案前盯着铺在桌上的一张宣纸,用蘸满了墨汁的笔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夫君的字写得越来越有风骨了呢!”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娇笑道。
杨牧云身子一抖,侧过脸看去,见是紫苏。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大壶茶。
“你没休息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夫君夜不能寐,妾身又如何能够安寝?”紫苏嫣然一笑,“怕夫君口渴,便煮了一大壶茶来。”
“呃......辛苦你了,放下吧!”
紫苏放下托盘,看了看他写的那个忍字,“夫君的气度愈发深沉了,连个忍字也写得这般遒劲有力。”
杨牧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夫君在外面受了气,却还要像没事人般与家里人同欢,也真是难为你了。”
紫苏的话使得杨牧云身子微微一震,目露异色。
“夫人也晓得朝廷里的事么?”
“妾身如何晓得,不过是听义父偶然谈起罢了。”紫苏笑道:“于大人未能当上内阁首辅,兵部的事办起来就更加掣肘了。”
杨牧云脸色微变,放下了手中的笔。
“其实夫君也不必心生怨气,”紫苏睇了他一眼道:“皇上对你和于大人够倚重了,连五军都督府的权力都归并到了兵部,要是再让于大人当上内阁首辅,那么户部不也是要让兵部予取予求了么?”
“夫人说的是,”杨牧云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一方权力太大,未必是好事。你义父他身体还好吧?”
“他还是老样子,不过不像以前那么风光了,”紫苏叹道:“宫里面都知道太后与皇上不和,连他也被波及了。”
“或许你义父应该留在南都,不应该掺和京师的这趟浑水。”
“义父何尝不知?不过太后身边缺个得力的人,义父不能不来。”紫苏说道:“当年若不是太后向太皇太后求情,义父还不知能不能活到今天。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嗯,你义父的为人我省得,”杨牧云笑了笑,“想当年在扬州府高邮县的清水潭镇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南都守备太监,你的义父。”
“义父也没想到,”紫苏的眸子睨了他一眼,“他还向我埋怨你当时没有表明和我之间的关系呢!”
杨牧云笑道:“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希望你义父不要因此对我产生误解。”
“不会的,”紫苏轻轻一笑,“你那时救了他,义父心里很是感激。对于你现在的处境他现在却爱莫能助,不过他让我转告你,凡事要忍,这样才能成大事,不想你早就将这个字值根心中了。”
“不能忍也得忍呐!”杨牧云道:“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如此。我现在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好调整调整心情。”
“你想走?”紫苏眸子一亮。
“嗯,”杨牧云颔首道:“天天看那些人的面孔,心都烦透了,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兵部衙门离得开你?”
“笑话,兵部哪里就离不得我了?”杨牧云一展眉说道:“一些文笔上的事交给底下人就行了,大事有于大人坐镇,我嘛,可以外出巡边,这巡边可是兵部的例行差事,我以这个由头请旨离京皇上一定准的,这样就可以好几个月不用待在京师了。”
“那我呢?”紫苏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杨牧云目光转了转,“夫人不待在萝院么?”
“你真的要我待在风尘里一辈子啊!”紫苏嗔道:“我跟在你身边不行么?”
“夫人要随我巡边?”杨牧云连连摇头,“那可不成,大臣出去办差哪儿有带家眷的?”
“不行么?”
“当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