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祭天大典,朱祁钰领衔群臣在正阳门外的山川日月坛举行,刚出生才几个月的朱见济由内宦成敬抱着,站在皇帝身后太子站的位置。而李惜儿则穿上皇后的冠服,位于六宫之首。她虽然现在还是懿贵妃的身份,但已是主掌后宫的无冕之后。而汪皇后,因为照顾太子不周,而被圈禁在南都。
对此,百官议论纷纷。
“这懿贵妃可真得皇上宠爱,离皇后之位就差一步之遥了。”
“谁让皇后娘娘无所出呢!母以子贵,这膝下没个皇子,皇后的位子是坐不稳当的。”
“小皇子连个封爵都没有,就被人抱着站在太子的位置上,这不明摆着要取而代之么?”
“那还用说,太子是太上皇立的,皇上早就想废了他了。要不是于大人,王大人他们一再力谏,怕是已被遣往外地就藩了。”
......
群臣窃窃私语,嗡嗡之声大作,内阁首辅陈循咳嗽一声,提气大声道:“肃静!”
群臣的议论声立刻沉寂了下去。
陈阁老接着向礼部尚书杨宁点头示意,“开始吧!”
杨宁清了清嗓门,走向高台,朝着朱祁钰深深一躬,然后面向群臣开始宣读祭文。
“帝王之位,得享于天。昔神州沦陷,鞑贼肆虐,太祖兴兵拯救万民于水火,方天下初定......”
“于大人,”王直悄悄对于谦说道:“看来皇上已经铁了心要更换太子了,既不说迎太上皇归来,还把皇后圈禁在了南都,这哪儿是为君之道?”
“王大人稍安勿躁,”于谦深吸一口气说道:“为今之计还是迎回太上皇和找回太子为要。”
王直摇头叹息,“谈何容易,或许太上皇与太子已经......”声音顿住,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事在人为,”于谦一脸坚毅,“为人臣者总不能畏难而不去做事,畏君威而不敢劝谏。”
“于大人说的是。”
“等祭天大典过后,老夫便亲去一趟湖广,”于谦说道:“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太子殿下带回来。”
“兵部事务繁重,皇上是不会遂您愿的,”王直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再说,皇上心里是不希望太子能够获救的。”
“抑庵兄,请慎言,”于谦沉声道:“圣心岂是你能随意揣摩的?”
王直见几名锦衣卫的目光向自己这边看来,连忙垂下头去。
“......正统十四年,鞑贼复起,土木之变,上皇北狩,大明社稷倾危,郕王临危接受天命,即皇帝位,大破鞑贼于京师城下,国祚得以延绵......”
杨宁的这篇祭文甚长,主要内容便是申明朱祁钰扭转了大明国运,乃是上天选定的皇帝。
祭文念完后,礼乐声起,朱祁钰和群臣一起叩拜上天。
如此隆重的仪式,可惜天公不作美,一直铅云密布,大典未完,便刮起了大风,悬挂的旗幡猎猎作响,忽然“喀喇——”声响,一道悬挂旗幡的旗杆被大风生生刮断。
朱祁钰脸色一变,额头深深皱起。
群臣的议论声又嗡然兴起。
朱见济忽然大声啼哭起来,使得成敬顿时不知所措。
陈循见状,连忙宣布大典结束。
......
朱祁钰的脸比祭天大典时的天色还要阴沉,回到宫中时大发雷霆,将面前所有能拿的动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皇上息怒......”成敬在一旁劝道。
朱祁钰呼呼喘着粗气,“去,把钦天监监正给朕叫来,朕有话要问他。”
“是,皇上。”
......
新任钦天监监正骆养旭诚惶诚恐的来到乾清宫,一见到朱祁钰连忙跪下叩首。
“平身。”
“谢皇上。”
“骆卿,今日祭天大典为何会这样?”
骆养旭早知皇帝会有此一问,便道:“臣昨日夜观天象,三更时,有一颗大如杯,色青白,尾迹有光的流星起毕宿西行至奎宿。”
“这是何意?当作何解?”
“回皇上,”骆养旭道:“毕,好比两人划舟;奎,双土之上为大,指代大明,这喻示着有一大人物自东边海上而来。”
“什么大人物?”
“这个......臣也不知,天象预警,是不可能尽窥的。”
“好了,朕知道了,”朱祁钰摆摆手,“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