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人居然是朱祁镇,他见到杨牧云也是一怔。
看这情形金宗瑞悠然一笑,对方丈道:“大师,你我回去对弈一局如何?”
“难得金大人有如此雅兴,老衲自当奉陪!”方丈大师也会心的笑笑,两人转身去了。
待他们走远,杨牧云激动的上前道:“太上皇......”
“你怎么来了?”朱祁镇的神情要淡定得多,“走,里面说话。”
两人进到茅庐里坐定。
“臣来晚了,让太上皇受苦了。”杨牧云一脸歉然的说道。
“受苦?我倒不觉得,”朱祁镇淡淡道:“这里挺好啊,一切供养俱足,金大人与方丈都以礼相待,就是不能出这寺庙。”
杨牧云四下看看,“郡主和原香呢?”
“不知道,”朱祁镇说道:“这里是寺庙,不能住有女子,她们应该被金大人安排在其他地方了吧?”
“这个金宗瑞好大胆,居然连太上皇都敢扣押。”
“他也不过是奉命罢了,”朱祁镇道:“其中的原因你应该能够明白。”
杨牧云默然片刻,“臣会想办法救太上皇出去。”
“然后呢?”朱祁镇神色木然,对杨牧云的话没有一丝感触。
“当然是回大明,太上皇怎能一直待在这里?”
“这里不好么?”朱祁镇叹道:“每日里清音梵唱,而且衣食无忧,回大明也不过如此吧?”
“让太上皇委屈待在这里,是臣的罪过,”杨牧云神情毅然,“臣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太上皇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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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棋艺精湛,看来这一局我又输了。”金宗瑞凝思半晌,弃子认输。
“非是老衲棋艺精湛,而是金大人神思不属,输棋乃是情理之中,”方丈目光一闪说道:“金大人有何心事,能否方便说出来让老衲听一听呢?”
金宗瑞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高处不胜寒呐!”
方丈听了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金大人为何不自己走下来呢?”
“世人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我觉得人在官场同样如是,”金宗瑞摇摇头说道:“一旦走到了我这一步,想回头亦是不能了。”
“王上虽然暗弱,但李氏宗室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方丈道:“他们怎能甘心朝鲜国政把持在大人您手里呢?”
“嗯,大师所言不错,”金宗瑞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王上将世子托付给了首阳大君,如果他以世子为号召纠集部下以清君侧的名义进军汉阳,那我该当如何应付呢?”
“若大人也召集力量与之一战的话。胜了固然能够平息宗室的压力,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若是败了......”方丈的声音顿了一顿,“首阳大君所率领的部下长期与女真人作战,都是久经沙场之辈,对付起来并不容易啊!”
“求方丈教我!”金宗瑞执手一礼。
“看来金大人对战胜首阳大君并无把握,要知你当年也是战功赫赫,威名不下于他啊!”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金宗瑞叹道:“我久不带兵,战阵生疏,曾经追随过我的那些部下也都年事已高,久不问军旅了。”
“金大人不想与之一战的话,就必须派人截杀他。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试问首阳大君不在了,他的那些死党就算再凶悍,也翻腾不起什么大浪来。”
“可假如未能将他截杀,让他回到了军中呢?”金宗瑞担忧道。
“若真这样,大人也不必担心,”方丈说道:“说到底他与你争的是王权而已,但王权是属于王上的,只是王上身体病弱,无法操持国政,才让大人掌握了大权。如果大人归政于王上,那么首阳大君还有什么理由针对大人呢?”
“归政于王上?”金宗瑞深深皱起了眉头,“到那时我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王上是个聪明人,他虽现在对你不满,但他心里也明白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你是说王上也不信任首阳大君?那为何还把世子托付给他?”
“那是因为王上希望你们两人能够掐起来,以朝臣压制宗室,以宗室制约朝臣,乃是王上寻求权力平衡的不二法门。所以王上虽对你不满,可也离不开你。”方丈替他分析道。
听了这一番话,金宗瑞久久不语。这时杨牧云走了进来,“右议政大人,方丈大师。”
“施主这么快就把话说完了么?”方丈大师微微笑道:“老衲还以为与金大人再对弈几局你才能过来。”说着站起身来,看了金宗瑞一眼道:“如此老衲就不打扰二位说话了。”说完便转身出了禅房。
金宗瑞淡淡的看了杨牧云一眼,“坐!”
“在下还是站着说话好了。”杨牧云并不就坐。
“不与老夫对弈一局么?”
“在下不善此道,怕是无法让大人尽兴。”
“也罢,”金宗瑞轻轻一笑,“公子有什么话请尽管直说便是。”
“求金大人放了太上皇。”杨牧云拱手说道。
“公子一句话老夫便要放人,这个求字未免太便宜了些,”金宗瑞目光闪烁,“直到现在老夫还不知道公子的姓名身份,就算是放人也要让老夫放得明白些吧?”
“金大人,”杨牧云面色一正,“在下姓杨,名牧云,现任大明兵部右侍郎。”
“哦......”金宗瑞听完耸然动容,“兵部侍郎,在大明可是正三品的高官,看杨公子应该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担任要职,真是世所罕见。”
“金大人过奖了。”
“现在老夫应该称呼你一声杨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