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在老者身后走过木桥,来到八角亭下时,杨牧云见亭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澹澹亭”三个大字,自然也是出自于安平大君的手书了。
亭内一人身着白色儒衫,面目俊秀,唇上微须,长发披散开来,目不斜视,专心抚琴。在他身旁,坐着一位梳着犹如大明女子牡丹髻的丽人,身穿束胸裙装,眸光一转,便让人心中一动。
“这应该便是安平大君了,”杨牧云心中暗道:“他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倒是俊秀儒雅得很,与其兄首阳大君李瑈的彪悍截然不同。这美艳女子不知是什么人,难道是他的妾室么?”携美妾而见贵宾,这位安平大君的放荡不羁可见一斑。
“君上,”老者上前躬身道:“人到了。”
“嗯,”白衣人抚琴的手没有停,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老者躬身退了下去。
一曲抚完,安平大君李瑢方抬起头,不过却是看向身边的丽人,“御香,本君要见客,你接着弹吧!”
“是,君上。”那个叫御香的丽人待李瑢站起身,便坐在他抚琴的位子上,纤手一划琴弦,一曲动听的音符便跃然而出。
“各位来本君的寒舍,本君很是荣幸,”李瑢笑道:“请——”跪坐在亭内的锦垫上。
金宗瑞等人一一坐下。
这位权倾朝野的右议政脸上一扫平常的倨傲之气,轻咳一声说道:“老夫此次是奉王命来的。”
李瑢唇角微微一掀,“王上的身子还好吗?本君想去探望王上,却被挡了回来,他们说是奉了右议政大人之命不许他人随便探视王上。”
此话一出,金宗瑞老脸顿觉尴尬,“有这等事?这些人可真是大胆,连大君都敢阻拦。”
“我这个大君只不过是个封号而已,并无实权,”李瑢说道:“他们未将本君放在眼里,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大君不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金宗瑞忙道:“老夫回去后一定查明都是谁阻拦了大君,然后送到大君处由大君您惩处他们。”
“罢了,不过一件小事而已,右议政大人又何必小题大做呢?”
“他们敢对大君您这样,便是失了朝廷的体统,如何能是小事?老夫一定严查,给大君一个满意的交待!”
“右议政大人真是有心了,”李瑢悠悠笑道:“不知右议政大人今日登临寒舍有何见教?”
“大君,”金宗瑞面色一肃说道:“您的兄长首阳大君起兵作乱,兵锋直指开城,王上请您出面,持王命劝说首阳大君退兵!”
“哦?有这等事?”李瑢脸色略显惊讶,“二哥因何起兵作乱?”
“这......”金宗瑞目光看向李贤老。
“大君不知,”李贤老开口说道:“王上长期卧病在榻,国家大事一律交予右议政大人打理,首阳大君听了心中不忿,因而起兵。”
“是么?”李瑢目光正金宗瑞脸上略微一扫,“这么说我二哥是不满右议政大人把持国政,愤而起兵,矛头指的是右议政大人,而不是王上?”
“大君,”李贤老说道:“右议政大人不过是暂代王上处理国政而已,现在王上身体已经大好,已经能够亲自处理政事了。右议政大人也就不用这么操劳了。”
“唔,王上的身子好的可真是时候,”李瑢话音中略带讥讽,“要是二哥不起兵,怕是王上永远都不能够处理国政吧?”
“大君说笑了,”李贤老道:“右议政大人对王上忠心耿耿,并无非分之想,一些小人的传言大君不可轻信。”
“也是,如果右议政大人能够像本君一样寄情于山水,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金宗瑞干笑两声,“早已想告老还乡,倒是大君,春秋正盛,应该主动出来为王上分忧才是!”
“难得这话能从右议政大人嘴里说出来,”李瑢笑道:“本君还记得右议政大人还曾说过,宗室子弟不宜干预政事。”
“此一时彼一时,大君何必对老夫过去的话耿耿于怀呢?”金宗瑞说道:“如今首阳大君兴兵作乱,如不加以制止,必将生灵涂炭,大君难道忍见汉阳城遭受战火么?”
李瑢叹了口气,“本君能有什么办法?二哥起兵清君侧,为的是诛除朝中奸佞,本君也不好说什么?”
金宗瑞与李贤老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后面的话该当如何说下去。
海东君手握刀柄正欲发作,却被杨牧云拦住。
“听大君的意思,是要金大人自戕以谢国人了?”杨牧云开口说道。
“这位是?”李瑢目光一闪问道。
“哦,这位是大明来的杨公子,慕名跟随右议政大人前来拜访大君。”
“杨公子是天朝大明人士,我朝鲜不过是下邦属国,怎会折节慕名来访?”
“大君或许还不知道,”杨牧云说道:“您的大名已远播天朝,连皇上都知道了您呢!”
“真的?”李瑢脸色一动。
“翰林侍讲倪谦将您的墨迹呈给了皇上,”杨牧云开始胡诌道:“皇上说,甚善,正是赵子昂体也。”
李瑢脸色变得有些激动,“真的吗?大明皇上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嗯。”杨牧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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