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不是说嗄咄那勾结汉人朝廷害死幼主的么？怎么他居然跟幼主在一起，而且还很听幼主的话？”
“嘘——噤声，看下去就知道了。”
......
一时间大殿中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两个人影来到殿前。
“夫人？”辰溪峒峒主卯绕浡吃惊地看着其中一个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来两人一个是中年女子，她便是卯绕浡夫人阿姏，她看了一眼卯绕浡，没有说话。另一个身穿黑袍，黑巾蒙面。
嫆娴见到阿姏，心中一震。目光落在黑袍蒙面人身上，“你是谁？”
“大祭司荣登神主之位，便不认得老身了么？”黑袍蒙面人苍老的声音一落，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巾。
“婼长老，她是婼长老！”
“她一直杳无音信，怎么今天却露面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
“原来是婼长老，”嫆娴强自镇定，“神宫里出了很多大事，你到哪里去了？我派人找你，你却一直音讯全无，想不到今天你竟然出现了。”
“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婼长老嘿然一笑，“幸得傩神保佑，让老身活到了今日。老身这段时间发现了很多秘密，还请大祭司一起参详一下。”说着对阿姏使了一个眼色。
阿姏上前躬身抱礼，“小妇人见过幼主，见过大祭司。”
“阿姏夫人，”嫚妮看了她一眼，朗声问道：“很多年前，在你十二三岁时，你被选入神宫当侍女，当时你被安排在谁身边侍候？”
“回幼主。”阿姏目光闪烁的看了嫆娴一眼，“我当时是专门侍候嫆娴小主的。”
嫚妮看了一眼众人眼中异样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你从小就跟我叔妈在一起，那么你们两人的关系一定很好了？”
“是......是的。”阿姏犹豫了一下道：“嫆娴小主待我很好。”
“怪不得自从你被送出神宫嫁给辰溪峒峒主卯绕浡后，我叔妈就经常去你那里，你们之间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嫚妮，”嫆娴忍不住说道：“你不是说要找出刺杀先神主的凶手么？现在竟扯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叔妈，你先别急，”嫚妮嘻嘻一笑，“这凶手呀，她一会儿自己就浮出水面了。”
嫆娴扫了一圈周围众人的目光，只得强抑住心中的怒气。自己能坐上神主之位，是以为姝妍和她的两个女儿都死了，无人承继自己才能上位。如今嫚妮出现了，她可是神宫乃至整个苗地所有人眼中的真正神主继承人，当面争执起来恐怕向着自己的人不会太多。
“有一次我叔妈在你那里呆了几个月的时间，那是究竟为了何事呢？”嫚妮看向阿姏问道。
“小妇人不知幼主说得是哪一次？”阿姏颤声道。
“你记不得了吗？”嫚妮盯着她一字字地道：“自你嫁给卯绕浡后，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那一次我叔妈在你这里呆了几个月走后，你身边就多了一个女儿......”
殿中众人听了脸上一片惊疑：这不是当众指出阿姏的女儿实际上就是嫆娴的私生女么？
“嫚妮——”嫆娴怒道：“你说这话，可有凭据。无端妄加猜测，不怕有辱神灵么？”
“叔妈，”嫚妮向她眨眨眼，“您先别急，阿姏只有这一个女儿，我跟她也情同姐妹。把她叫出来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么？我如有不实之言，甘愿受您惩罚。”
“幼主，”阿姏不安道：“小女阿诺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我......”
“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嫚妮打断她的话，对着婼长老说道：“婼婆婆，还是劳您的驾把阿诺姐姐请出来吧！”
“老身遵命！”婼长老说罢转身向殿外走去。
不一会儿，婼长老就领着一位白衣蒙面女子来到殿前。
杨牧云远远见了心中不由一动：这不是想要救我出去的那位姵妦姑娘么？怎么婼长老却将她领了进来。
嫆娴见了她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喝道：“姵妦，我让你留在内殿不得乱走，你跟着她进来做什么？”
“姵妦见过幼主......”姵妦对嫚妮深深一礼，又转向嫆娴，“......见过神主。”
嫚妮美眸不住上下打量着她，口中啧啧连声：“姵妦？好名字，你这一身装扮连我都瞒过去了，我是叫你姵妦呢？还是阿诺姐姐？”
“幼主说笑了，”姵妦缓缓摘下蒙在脸上的面纱，“我一奴婢，如何当得幼主如此称呼？”面纱瞬间飘下，露出一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美丽面孔。
“阿诺，果然是阿诺。”杨牧云见了心中惊骇不已，“她竟然藏匿在神宫里，在大祭司嫆娴的身边做了一位侍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是大祭司嫆娴的女儿，可嫆娴为什么不敢公开她的身份，而是把她托付给阿姏夫人？还有，她为什么要救我？”无数问题纷至沓来，弄得他头大不已。
大殿中诸人也是一脸骇异，但事涉神宫中的高层隐私，便都默不作声。
“嫆娴是我真正的阿妈，”姵妦神色庄重，“我的真实名字就叫姵妦，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做个见证，从此这世上再无阿诺。”
“姵妦，你这是干什么？”嫆娴的脸色变了。
“阿妈，姵妦不孝，所作所为连累你了。”姵妦向嫆娴深深一礼，然后转向嫚妮，“幼主，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跟我阿妈无关。你要处罚的话，我一力承担，还请你放过我的阿妈。”
“好，我答应你。”嫚妮目光在殿中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后，一脸肃然地说道。
“那日幼主你离开神宫后，我借着杨牧云去见神主的机会进入他的房间，在给他收拾衣物被褥时发现他的枕头底下有一个梅花状的袖箭发射筒，里面有六支袖箭，我便拿了其中一支......”姵妦娓娓道来，语气毫无滞涩，“......之后我把箭筒放了回去，枕衾被褥恢复原状，看起来从未被人动过。”她看向杨牧云的目光带有一丝歉疚，“第二日一早，我悄悄进入神主寝殿，趁神主未醒时拿杨牧云的袖箭一下子刺入了她的胸口......”
殿中一些人听了不禁发出一声惊呼，神主是傩神在人间的化身，在所有苗人眼中是神灵一般的存在。谁见了神主都是恭恭敬敬，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个小姑娘怎么就如此胆大包天，对着神主尊贵的躯体竟然利刃相向？难道不怕神灵降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