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宫中怎么会有人演奏乐曲?这乐曲声又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杨牧云见嫆娴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便悄悄向一处通道内走去。走了没多远,突然手腕一紧,被人扯进通道内的一个房间里。
杨牧云刚想喊出声,一个相貌俊秀无比的少年公子将手指竖于唇边,“嘘——”要他噤声。
“宁公子?”杨牧云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宁祖儿对着杨牧云一笑,“跟我来。”轻轻的话声一落,便打开了房间的后门,后门直通盘旋而上的楼阶口。
杨牧云随着宁祖儿出了后门,顺着阶梯向上快步走去。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杨牧云边走边问。
“皇上要诏见你,你却半路失踪。”宁祖儿说道:“沈大人急得不行,不待皇上诏令下达,便把南镇抚司的人都派了出去到处找你。还好你没事!”说着轻轻一笑。
“你倒对这里挺熟悉,”杨牧云奇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宁祖儿一脸神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宁祖儿领着他拐入一处窄窄的通道,那里面只有一扇拱形的木门。
“吱呀”木门开处,一道强烈的光线刺入杨牧云的瞳孔,他的瞳孔一缩,眼眯了一下,再展目看去,满眼皆是奇花异草,藤萝绿树,耳边鸟声呖呖,眼前蝴蝶飞舞,潺潺的流水淌过绿树掩映下的假山怪石......
这不是神宫中的那处空中花园么?居然还有一个门通到这里,杨牧云心神为之一振。进了这个门便是花园中的那座凉亭,一人端坐亭中,正在吹一支碧莹翡绿的玉箫。
吹箫之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却是满头银发,玉箫的一端轻轻抵在她的苍白的唇边,便可听见箫声从她拿捏恰到好处的指缝间流出。
“神主姝妍?”杨牧云身形剧震,“她不是被刺死了么?”他瞪大了双眼,思绪又回到了那日清晨的缦罗寝帐内,那张死不瞑目的灰败面孔。当时那张面孔上写满了吃惊、愤怒和悲痛。
而如今,她的面孔虽然还是那么苍白,但是恬淡平静,安详中带有一丝威严。她的目光看到杨牧云时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杨牧云则会心地一笑。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眉目娇美,神姿秀丽的翩翩少女。
“姵妦、嫚妮。”杨牧云见了她们不由心中一宽,他一直担心她们中了万仙化羽的毒雾后会香消玉殒,这时见她们安然无事,心中自然很是高兴。
她们两人见了杨牧云眼波一转,嫣然一笑,并未说话。
杨牧云止住脚步,和宁祖儿远远站定。
......
“姐姐,你听见了么?”嫚妮轻轻的对姵妦说道:“他方才担心得大喊大叫时,第一个喊出的是你的名字。”
姵妦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晶莹剔透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没有说话,看向杨牧云的目光满是浓浓的情意。
幽幽的箫声凄清哀婉,披着一袭淡淡的忧伤吹奏着如水的情怀,拂过恬静馨香的花草林木,带着一丝惆怅钻入空旷幽深的神宫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神主的箫声中充满了凄婉忧伤,好像是在述说一些伤感的往事,她是在向谁述说呢?”杨牧云静静地听着,音调开始回旋曲转,像一只忧伤的蝴蝶,带着一丝幽怨缠绵的无奈,在遥远的思绪中回响,在时光落寞中花飞风碎。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凉亭外,是嫆娴,她终于出现了,她正带着一脸的落寞看着亭中吹箫的姝妍。
“阿妈?”姵妦惊呼一声,快步奔出凉亭,来到她的身边。
嫆娴却连看都没看她女儿一眼,只是紧紧盯着亭子里的姝妍,“你居然没死,神宫里施放的万仙化羽,应该也是你破除的吧?”
凉亭中的箫声戛然而止,姝妍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但双眼却依旧迥然有神。
“在害死嬗娣的幕后主谋没有挖出来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姝妍语气很平淡,“那日姵妦所刺杀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而已,”她的目光乜了一下远远站立的杨牧云,“本来我以为我可能没有时间找出这个主谋了,是我的女婿牧云提醒了我,在这场阴谋中获利最大的人就是凶手,”轻轻叹了口气,“于是我让我的替身代我去死,好让我能在暗中仔细的看着那个自动浮出水面的凶手究竟是谁?”
“现在你知道了?”嫆娴冷笑。“你满意了?”
姝妍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多么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你,就算你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她的眼中充满了忧伤,“你是我的亲妹妹,从小到大跟我形影不离,相亲相爱的亲妹妹......”
“够了,”嫆娴生生打断了她的话,“自从让布死了以后,我心里就再没你这个姐姐。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
“让布?”姝妍眼中精光一闪,“你就是当年让布背着我私下里相好的女人?”目光在姵妦身上一点,“她是你跟让布的女儿?”
“不错,”嫆娴眼中充满了恨意,“我跟他在你之前就认识了,你生生将他从我身边抢走,还把他扔进了神坑。还逼得我和姵妦十几年不能相认。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姐。”
“怪不得十四年前让布死了后你去了辰溪峒那么久,”姝妍脸色微微一变,“你到那里偷偷生孩子去了,是吧?”
“自从那时起我就恨你,就想报复你,”嫆娴兴奋得脸上泛起了潮红,“凌一涵是我安排去勾引嬗娣的,郎水河畔袭击嫚妮的也是我,指使嗄咄那伏击嫚妮还是我,我不但要杀你,我还要杀你的女儿......”她咬牙切齿,两眼已变得通红。
姝妍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尖微微抖动了一下。
“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恨我?你还说我是你相亲相爱的亲妹妹么?”她越说越激动,已状若疯癫。“你现在是不是想杀我?来呀,你来杀我呀!”
“阿妈,”姵妦上前拉住她,“你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