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晚,本尊记不得了。”诺布丹增垂首说道。
“这么晚的天,大师还能率领众弟子出来夜游,当真难得!”娜仁托娅突然笑着插了一句。
诺布丹增干笑两声,目光四下里乱窜,“小可敦夫人这话说的......说的本尊有些听不懂了。”
“不是么?”娜仁托娅眸波流转,“亥时起大汗和我还有所有的卫士都歇下了,那时看守最后禀报了一次被囚二人的情状,据报杨牧云和他那个手下已睡下了,并无异状......”
“或许他是趁所有人入睡才撬开铁锁逃走的吧?”诺布丹增打断她的话道。
“大师猜测或许有些道理,”娜仁托娅笑脸一收说道:“可我带人前去仔细查看了一下,铁锁断裂处十分光滑平整,似是用利刃砍断的......他二人身上的利器早就被搜去了,如何砍断的铁锁链呢?”
诺布丹增嘿嘿笑了几声,“小可敦夫人的话很是有趣,这得去问那杨牧云,本尊又如何知晓?”
“大师的话才有趣呢,”娜仁托娅秀眉一挑,嘴角噙着冷笑,“杨牧云已被大师打下悬崖了,我又如何能去问他?”
“小可敦夫人这话就错了,”诺布丹增辩解道:“那小子是自己摔下悬崖的,他是大汗的囚犯,本尊自当擒他回去,又岂能私下处置?”
“大师知道就好,”娜仁托娅下巴微扬,“大汗虽然待人宽厚,可也不容许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见诺布丹增脸色微变,微微一笑,“大师说杨牧云摔下悬崖,有没有带人下去看看,他究竟是生是死?”
诺布丹增额角一皱,“当时天太黑了,悬崖深不见底,如何下去找寻?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是块石头,也要被摔成齑粉了。”言下之意人掉下去断无生还之理。
“大师年高德昭,见识自是远远胜过我了,”娜仁托娅悠悠道:“不知大师有没有听过汉人常说的一句话,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亲眼见到尸体,又如何笃定他确是死了?”
诺布丹增闷声不语。
“我并不是非要难为大师,”娜仁托娅唇角一翘,“大汗在此的事万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任何人都是担待不了的。”
“好了,托娅,”脱脱不花整装已毕,气势威严的说了句,“诺布丹增大师是帝师萨喀巴大师座下的六大弟子之一,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是拿捏得了分寸。”嘴角稍稍一挑,“她被本汗宠坏了,说的话还望大师不要往心里去。”
“大汗言重了,” 诺布丹增身子微微一躬,“小可敦夫人提点的是,此事却是我的不是,不该草草便下结论的。”
脱脱不花一笑,向帐外行去,在经过诺布丹增身边时略微驻足顿了一下,“你想杀他,光明正大向本汗要人便是,如此草率行事,有伤修为啊。”语音很轻,确保只他们两人能够听见,一语已毕再不停留,飘然出了大帐,空留下这位大喇嘛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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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中轴大街路南的一座酒楼三楼的一个雅间,于谦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街对面将台胡同里的马府大宅,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看外面的天色再一次渐渐暗了下来,脸上的忧虑越发浓重了。
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传来,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是邓祖鹏上来了。这个行伍出身的汉子性子大大咧咧,做什么事都不顾忌。
“于大人。”邓祖鹏一进来便对着于谦拱了拱手,腰身只微微一欠。
“你来了。”于谦收回目光看了看他。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邓祖鹏说道:“外面还在下着雪,您看要不要等天一黑就......”
“怎么,你和你手底下的人忍受不住了么?”于谦乜了他一眼打断他道:“本官也一直待在这里,不曾回去休息。你们还没我一个老头子有耐性么?”
“于大人,”邓祖鹏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只要您一声令下,卑职就是领着弟兄们赴汤蹈火、血溅五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可这样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呀!”
“邓指挥使,坐!”于谦淡淡的说了一句。
邓祖鹏踌躇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于谦斟满一杯酒递至他面前,“外面天寒,还飘着雪,真难为邓指挥使领着众兄弟们一直守在外面。”
“谢于大人,”邓祖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抱拳垂首道:“还请于大人下令,让卑职领着弟兄们等天黑就冲进马府......”
“冲进马府,做什么?”于谦微微一笑。
“搜人!”邓祖鹏说出的话很干脆。
“要是搜不到怎么办?”于谦说道:“或是马崇韬情急之下把人暗害了,你该如何?”
“那,那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干瞪眼吹寒风、冒冷雪呀!”邓祖鹏仰起脸说道:“弟兄们都在抱怨什么时候能够冲进去,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
于谦叹了口气,这就是大明卫所军的现状,稍吃些苦就满腹怨言,这如何能与敌人对阵?喜欢大明正统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大明正统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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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