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难讲,”杨牧云看着波光粼粼的江水,“诚如你所说,郑侯爷南征北战,定结下仇家无数,而且手握兵权,为朝中一些大臣所忌,这些人暗中做些对侯爷不利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郑玉的美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不安,“是想要我阿爹的命,还是......”
“你不要想那么多,”杨牧云安慰她道:“现在当务之极是找到你弟弟的下落......”顿了顿,“说不定是一般绑架的小贼,勒索一些钱财罢了。”
“这决不像你想得那样简单,”郑玉微摇螓首,“他们哪儿像是寻常之人,唉......都怪我,我不该带着阿皓上这姓丁的船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事情发生了,再追悔也是无用,”杨牧云道:“希望明日会有你弟弟的消息......天太晚了,大小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牧云......”郑玉深深凝视了他一眼,螓首靠上他的肩头,“我好怕,怕明日一睁开眼阿皓他......”
“不会的,”杨牧云打断她的话,“你弟弟机灵得很,是不会轻易出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嗯......”郑玉缓缓闭上了双眼。
见她靠在自己肩头没有起身的意思,柔软的秀发在微风中轻轻荡起,拂过杨牧云的脸颊,勾得他心里痒痒的,“大小姐......”他轻轻唤了一句。
“唔,怎么了?”郑玉一副慵懒的样子,闭目呓语道。
“你还是回舱里去睡吧?”
“不......我就想这样靠着,”郑玉柔声说道:“靠在你身边我感觉心里很踏实。”
“可你不能一直坐在这儿呀,”杨牧云劝她,“要是万一夜里着了凉怎么办?”
“有你在这儿,我是不会着凉的......”郑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杨牧云只好任她靠着,夜愈发的静寂,似乎连流水声都停止了。
江两岸一片漆黑,也不知船行到了哪里。
听着郑玉细微的呼吸声,仿佛已入了梦乡。杨牧云心里有些复杂,靠在他肩头的这位安南佳人一再向自己表示过好感,可他却不敢接受,他已经不能再惹情债了。他已有妻子,梦楠和紫苏都远在大明的京师等待他回来,他不能在这里拈花惹草,可现在返回大明,他又有些犹豫,回去做什么呢?还去礼部会同馆做那九品大使?他暗暗摇头,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抱负。留在安南或许还能一展自己的才华,郑可对他很是看重,跟着这位手握安南兵权的侯爷是比回到大明更让人值得期待。
杨牧云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他还想到了陈思羽,她与倚靠在自己肩头的郑玉一样,出身于侯门显贵之家,也曾对自己流露过好感,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她还不是嫁给了成国公朱勇之子朱仪?身份的差距是横亘在他们面前不可逾越的鸿沟,自己一介白丁,有幸得到一些大人物的青睐,得以进入官场出任低级官职,但仅凭这是远远不能与世家显宦相比的,何况自己已有了家室?
一时间,他不由思绪万千,只要留在这异国他乡,他的命运就紧紧的与郑氏一家绑在了一起,如何处理好与郑玉之间的关系,成为了他最头疼的事。
蓦然,左边岸上似乎有火光一闪,杨牧云心中一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片刻之后,那点火光又闪了一下。杨牧云的手扣紧了船舷。
“怎么了?”郑玉似乎也感觉到了杨牧云有些不对,螓首支颐起来问道。
“岸上有人。”杨牧云淡淡说了一句。
“谁?”郑玉的神情立刻绷紧,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
“你留在这里,”杨牧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过去看看......”说罢手一甩,几块物事如疾风般朝江面上飞去,原来他注意到岸上火光时暗自运气从船舷上扣下几个木块,可见其指力惊人。
“喂,你......”郑玉刚启朱唇,就见杨牧云如大鹏展翅般飞身而起,跃出数丈,脚尖在掷在江面的一个木块上若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点,人又暴起数丈,脚尖落处,在第二个木块上又是轻轻一点......
船离左岸不过二十余丈的距离,杨牧云的身形在江面上穿行间不过略顿了几顿便跃到了岸上。
这边郑玉也飞身而起,手挥处,一块船板远远掷落在了江面上,还未荡起水花,郑玉人已降至船板,双足在船板上一点,人又腾空而起,又一块船板远远掷了出去......几番起落,在杨牧云之后跳到了岸上。
就在她飞身跃离船舷时,一个人影自暗处冲了出来,正是丁煜,他见郑玉向江面上跳去,连忙也追了过去。可他的轻功与杨牧云和郑玉不能相比,脚刚踩在第一块船板上人还未腾空而起,气息已提不上来,整个身子急速坠落,扑通一声落在了的江水中。
慌乱之下双手双脚在水中乱抓乱刨,“救......”刚一张口,声音还未喊出,便咕咚灌了一大口水。额头被冰凉的江水一激,他更乱了,在江水中越是挣扎,身子越是下沉得快,眼看江水就要没顶,忽然感觉一轻,整个人已被提离了江面。耳边呼呼风响,待再睁开眼时,人已重新落回到了船上。
他扭过头看去,原来救自己的正是父亲派给他的那个头戴竹笠的怪人。
“原来你会武功?”丁煜奇道。
“公子,”竹笠怪人淡淡说了句,“岸上情形未明,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船上的好。”
“可郑小姐她......”
“她已到岸上了,”竹笠怪人道:“公子不用担心,以她的武功不会有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