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军机大臣们跪吩咐的时间又被大大的拉长了,往往御前奏对下来,都要半日的功夫,这还不是事儿已经奏对商议好的,而是皇帝要午膳,或者是晚膳,这才是被迫停下来议事的。
一日两日的跪着都还好,时间这么久的跪着,若不是铁打的身子,决计是吃不消的,外头的人看着军机大臣威风赫赫,世人号之为“中堂大人”,可外头的人岂会知道,这些在外头威风八面,跺跺脚四九城都要抖三抖的宰相们,在养心殿过的是什么日子。
跪着奏事这真的太痛苦了,明瑞入京在军机处没几日,就晕倒过好几次了,在御前奏对,也是冷汗淋漓,当然,或许也有人说是明瑞急流勇退明智之举,但更多的人相信明瑞的确是受不了日日跪着的辛苦,外放总督,起居八座,四川的事儿他一言而决,这不是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事儿吗?
所以从世宗皇帝开始创设的军机处,就不是给那些年老功勋卓著之人混日子的,而是要选拔正当盛年的大臣当皇帝的秘书,分担皇帝批阅奏折的压力,世宗朝和永盛朝,都是选一些年轻的人进军机处,而不是用那些七老八十的。
皇帝说军机处人手不足,这是实情,特别是到了五月,接下去就要到汛期,黄河长江两条江若是一起泛滥,军机处只怕是不眠不休,又要特别辛劳许多日子了。而且傅恒等三人的离开,军机处从未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要不是犯了错被贬黜出去的,要不就是得了急病去世的,没有说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的,所以补充人数势在必行。
“你和军机大臣们且列一个表出来,”皇帝思索了一下,“看看有哪些人合适入直军机处。”
“年纪大的自然不必说了,不合适入军机,”皇帝继续说道,“心思缜密,年富力强的才行。”
尹继善答应了下来,皇帝翻了翻折子,继续阅览,“你跪安吧。”
尹继善如释重负,捧着弹劾的折子,忙退了出来,到了养心门外,才拿起袖子擦了擦鬓边的汗珠,他对着送出来的李玉苦笑道,“李公公,今个万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李玉笑道,“中堂大人,您问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万岁爷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您呀,也该给我说道说道,”尹继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这心里头可真的是不踏实!若是万一办得不好,我丢了面子是小事儿,万一万岁爷心绪不快,岂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是了?”
尹继善为官多年,在军机处当差,也超过了十年,知道如何说话,才会让面前的养心殿大总管开口,告诉自己个一些对着处置高恒这个事件有用的信息。
李玉想了想,还是回答了,“高大人有些时候没有来养心殿递牌子请安了。”
他就只说这么一句,其余的决计不会多说,但尹继善瞬间就明白了,他朝着李玉拱手,李玉忙不迭的避开了,“多谢公公。”
尹继善得了这个消息,自然心里头就有了些数,他回到了隆宗门外,那一片低矮的排屋之中,瞧着是一点也不起眼的房子,可这里头却是天下人时时刻刻都盯着的军国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