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缅商会的这些人之中,抛开那些十三行的要紧人物之外,西南三省的本地人物之中,论起财力雄厚和社会地位来说,成都宫家要算是独一份的,在这些人之中,也隐隐堪称首脑,说起这个话来,也是宫家的主事宫铭来说话,“算起来,这个征缅引以为能赚不少银子,可如今看着,还只是大把大把的砸银子下去,什么时候能赚钱,可还不知道呢,如今过去三四年时间了,再打发几年,十年就到期了!咱们这些人,只怕是赚不到什么银子,反而到时候要亏本!”
侯艳年原本没有想到这个事儿,似乎在想着什么别的更要紧的内容,但听到宫铭这么一说,侯艳年回过神来,淡然一笑,“宫九爷,你想说什么事儿,只管直说就好,”侯艳年环视众人,“咱们都是一条道上出来的人,一条绳上栓着的蚂蚱,彼此同舟共济,自然是不必说的,你们有什么话,只管和艳年说,万万没有打哑谜的道理。”
“佩德兄!”宫铭笑道,“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废话了,咱们这征缅引如今快过半了,接下去十年满了之后怎么个章程,你有打算了吗?”
“这可不是我们几个杞人忧天呀,会首。”遵义李家李豹接话说道,“这样的金饭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咱们这一趟入京,户部哪里就不是很顺利,如今内务府的官儿也没来,却不知道,日后十年期满之后是什么一个章程……靠着咱们的这些人,想要再把这些金饭碗给守住十年,没有人照拂着,只怕是不成。”
“我听懂了,”侯艳年笑道,“你们是怕我这个会首,上头,”侯艳年朝着天空指了指手指头,“无人的话,守不住你们,是不是?”
“却不是怀疑会首的意思,”马连山忙说道,“只怕很多事儿,还是要未雨绸缪的才好,咱们这西南会馆,今个第一天开张,外头再怎么热闹都没有用,若是没有几位得力的人照看着,明个就是无人问津了,这倒是小事儿,咱们这些人,不差这么点银子,关键还是征缅引的这个事儿,接下去十年,还成不成。”
侯艳年环视众人,见到众人神色各异,眼神畏畏缩缩的多,心里头暗暗冷笑,“急什么?”他吩咐长随,“楼上那几间雅座,都预备下了什么?”
“预备好了宫九爷家最好的厨子安排的川菜席面,八凉八热,十八个菜,山珍海味都预备好了。”
宫铭有些奇怪,“怎么会首在雅座还安排了?在下以为这厨子借去了,只是为了咱们自己个用饭的。”
“九爷在家里都吃惯了,还要吃吗?这是给贵人预备下的,上头也是最好的位置,留着听戏最好,”侯艳年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说没人照拂的咱们,只是这些封疆大吏都不在罢了!若是纳兰大人,明瑞总督,孙巡抚,这三位无论是哪一位在都中,今日是必然来的,只是不在罢了!”
纳兰永宁,云南巡抚;富察明瑞,四川总督;孙士毅,广西巡抚,这三位都是从征讨缅甸的大战之中脱颖而出之人,立有大功,且在地方上当着封疆大吏,位高权重。
这三个人,宫铭等人是相信的,纳兰永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安缅商会的人分外优渥,而明瑞这样大的官儿,宫家也可以每年孝敬上去,这样的机缘旁人是决计不成的。“会首说的是,这几位在地方上的确是厉害的很,只是在都中,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