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说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绝决无比,令皇贵妃似乎从未听过舒妃这样说话,说句心里头的想法,舒妃从未被令皇贵妃正眼放在眼里,没有手腕,也没有子嗣,容貌嘛,昔日应该还是颇有姿色的,只是她入宫都多少年了?已经二十五年了,如今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有什么可谈姿色的?
魏氏从未正视过舒妃,今日倒是真的要正视这个女人了,这一番话说的如此正确又无依据足够驳回,令皇贵妃转过头看看着侍卫和太监们,他们的脸上都带出了犹豫退缩的表情,皇贵妃也是从宫女做起的,她很明白这些底下人的心情,主子们互相争斗,到最后可能主子们都不会有任何问题,最多被皇帝训斥几句,而听命于主子们的奴才们,特别是这种类似挑衅行为的奴才,就会被皇帝认为不规劝主子不遵守宫规,必然要严惩,皇帝是不会问是主子们的罪过,而一定是奴才们的罪过。
从底层上来的人,通常都很懂底层人的心思和想法,令皇贵妃何等人物,她一瞧见众人如此表情,就知道今日的事儿,只怕是难办了。
但若是如此退去,未免不能够立威,只怕是还要丢了颜面而去,这是决计不行的,马有德垂着手看着令皇贵妃,看着她继续要如何,令皇贵妃微微一思索,随即微微举起手,示意侍卫太监们停下,“姐姐这是做什么?”令皇贵妃脸上的表情复又变成了浅笑安然,“我这不过是职责所在,六宫安宁,万岁爷才能好生处置前朝的事儿,才能够各宫祥和,怎么姐姐觉得,倒是妹妹我和您这过不去吗?妹妹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呀,若是觉得妹妹今个是做的不妥当,那么日后妹妹必然再赔罪,好生在姐姐面前赔罪就是了,今个的事儿,务必还是要听妹妹安排才是。”
令皇贵妃又换了一种脸色,舒妃微微一愣,似乎不知道令皇贵妃会如此突然之间又谦和起来,呆坐在宝座上默不作声,令皇贵妃窥见了舒妃的脸色,心里头冷笑,脸上却还是带着热络和气的微笑,“我这别处都搜了,就只有姐姐这永寿宫还没有搜过,万一若是万岁爷问起来,骂我这当差不小心也就罢了,只怕是姐姐这边,也要受刮落啊。”
舒妃想若是真的皇帝责问,自己只怕还真的承受不住,而且皇贵妃也是如此温言款款,算是给自己大面子了,要不就索性答应下来罢了?舒妃正欲开口,却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娘娘,恕难从命,若是这个时候万岁爷有谕旨前来,自然是无论如何都可以,只是刚才福康安侍卫来传旨,只是说明提前关闭宫门罢了,其余的未有谕旨,娘娘虽然咱们是姐妹情深,但到底也是要遵照朝廷法度,后宫规矩的。恕难从命。”她又吩咐马佳宫女,“把我的正殿、偏殿、暖阁,一概都打开了,还有本宫的包袱铺盖等,都打开了,就预备着皇贵妃娘娘来抄家!”
令皇贵妃听到这“抄家”两个字,心里头实在咬牙切齿,恨不得就即刻要给面前这位趾高气昂的舒妃两个巴掌才算是解恨,脸上却还只能是露出和煦的笑容,又忙说道,“姐姐说的真真是玩笑话呢,我怎么有这个资格来说,要抄家的话儿,那也不是我该说的,是万岁爷该说的。姐姐这么说,可真是生分了。”
“咱们六宫和和睦睦的,本来没有什么嫌隙,是娘娘今个要来找臣妾的麻烦,这才闹了生分出来,”舒妃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就泪流满面当殿啜泣起来,“咱们这样的嫔妃,无恩无宠,无儿无女,在宫里头除了仰仗万岁爷,也就是靠着皇贵妃娘娘您这样的六宫之主体恤才过得下去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倒罢了,过一日算一日。”
“可若是皇贵妃娘娘不体恤,还要过来抄家要我的性命,那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就算了!”
说到这里,宫人们不免脸上都露出了和舒妃一样的表情,是啊,没有子嗣的嫔妃在后宫之中原本就是凄惨度日,若是这六宫之主还不体恤,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不如我就跟着孝贤皇后去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