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神荼与攸宁二人正在私下谈论时，台上的说书人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神荼敏锐的听到邻座有人在低低的讨论着什么。
“这说书人怎么净在这儿胡诌。”
隔着屏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神荼侧头望去，只见画了花鸟的屏风横立于茶座两侧，隔着不算明亮的光，隐约可见屏风之上映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攸宁也发觉了女子的声音，微微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端起的茶水，他们二人的茶座中一片寂静。
这间客栈的茶座是用屏风隔开的一个一个小隔间，隔间里摆了一方圆桌两三椅子，布局全然没有半分精良，但在这城郊之处已算得上是不错的客栈了。
故而在此处歇脚的，必然也是进圣都之中较为讲究之人。
这些人，说不定还真能知道些这圣都南阳中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旧事。
秉着这样的心态，神荼悄悄屏息，开始侧头听着隔壁的人的交谈。
“乡野传闻罢了，小姐何必生气。”说话的是一个男子，语气略带劝慰道，“这些个粗鄙平民哪懂得我仙门之事，不过都是些妄加揣测博人眼球的编些无稽之谈罢了，做不得数。”
“做不得数那又如何？”女子忿忿道，“当年分明是那安芝公主刻意给咱们下的套子，若不是……”
神荼听这女子说此事另有隐情，一时便有些兴奋，正等着那女子继续说下去之际，只听得那男子低低的出了声。
“嘘——”那男子道，“此处鱼龙混杂，须知祸从口出，小姐还是当心些好。”
什么鬼？
好好的怎么就不继续说下去了？
神荼不满的蹙了蹙眉，一抬眸便见着攸宁也微微锁着眉头，显然也是听到了隔壁那些人说的。
“隔壁的那群人似乎是这圣都仙门的人。”为了防止自己与攸宁的谈话也被人听见了，神荼这回以传音之术，看着攸宁道，“看样子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不如咱们先从他们身上下手？”
攸宁点了点头，回道，“帝姬还是当心些，这人界修仙者也并非可以小觑之辈。”
神荼点头，这些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人界的修仙者，虽然资质天赋与修炼环境都远远比不上生而有神体的神族，但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法则，人族也不例外。
因此，虽然他们的修炼速度远远比不上天界那些正儿八经的神，但他们可以借助魂魄之力，燃尽修为，召来一些只存在于上古时代的凶兽，凶兽一出，众神都得畏惧几分。
方才说书人口中说的那位国师，便是用了这种法子，延缓战局，抵御了敌军。
但所谓，天之道，有所得必有所失。
用这种法子虽能召来上古凶兽，但是对施术者本身，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反噬，轻则修为尽失，重则一命呜呼。
这也是这位白民国师身陨的真正原因。
但神荼自诩并非什么喜欢强人所难之辈，怎么说，也不应该会逼得别人燃尽修为。
她难得正儿八经的审视了自己一番，想了想，觉得还是避免与那些修仙人正面接触为妙。
“我记得神族貌似有种术法，可窥人记忆。”神荼传音对攸宁道，“你可会？”
攸宁停了停，似乎有些诧异的看着神荼，“你怎知？”
这种法术因为可操纵人心，故而在神族算得上是半个禁术，早在许多年前便被上任帝君给禁了，许多年来少有人知晓。
而神荼远离神族这么多年，竟然也会知道这个，这又怎么不惹人诧异？
接受到攸宁略有怀疑的目光，神荼心知这可窥人记忆的术法，在天界想必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如今被自己贸然提起，怕是被攸宁误会了，她只能抿唇，略有无奈传音道，“年幼之时听乌啼尊者讲神族法术时说过，觉着有趣，便就记下来了，方才想着，懒得与这些凡人的修仙者过多接触，便想起了这个术法，便来问问你。”
这一番陈词已然算上十分诚恳了，且乌啼好歹也是神族的戒律尊者，虽然年纪轻轻，但学识渊博，知道这些少有人知晓的旧闻，想必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而神荼好歹当年也是被乌啼教导的，算得上是乌啼的弟子，这样一来，知道这些便也不算什么了。
攸宁听她这么说才微微缓和了脸色。
神荼眼见着攸宁面色缓了缓，心下才悄悄安定了下来。
她没说的是，当年她的母亲，便是用的这种法术，将记忆留存了下来，这才使得她神荼能在混沌之地看到那些往昔，得知当年之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