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感觉到唇齿上触感的下一秒，凉亦便猛地推开了她，许是因为推开的力气太大了的原因，苍棠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便被拉开，凉亦心里的某处这才微微松了片刻。
她看着他，微微勾着唇，转手拭了拭自己的嘴角，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师尊看不出来吗？”
女子调笑着，纤细柔软的玉指蓦的搭上了他的肩头，她转而伸手，将挽着自己头发的簪子利落的取下，没了阻碍，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他能嗅到她身上熟悉的发香。
那些原本好不容易才按耐下的情绪，突然在此刻宛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冲击牢笼，肆意叫嚣。
凉亦微微垂眸，没有看她，只是蓦的伸手，轻易的攥住了她的脖子，“我再问你，当初你晕倒，可是故意的？”
凉亦觉得自己的这番话极其傻气，其实不早就知道了吗？
既然并没有所谓的妖魔作祟，也没有什么蛊毒肆虐，既然幕后的一切主使都是她，那么那段梦境中的彼此熟识相伴，又怎么会与她无关？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还是想问问她。
那些梦境之中的美好，陪伴，释然，解脱，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
这不就像笑话一般吗？
对她，他始终还是抱有了那些期盼，他想，只要她摇了头，否认了这些，他便出去与那些长老说，这件事只是苍棠年幼无知，被旁人蛊惑，这才犯下大错，再进宫与皇帝说苍棠公主在门派中生了场大病，皇帝素来疼爱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必然会找个由头将她接回皇宫。
到那时，那群长老哪怕再有不悦，那也要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放过她。
无论如何，他都要护着她，哪怕他明知，她回了皇宫，那两人怕是再难遇见了。
但没关系，他比谁都清楚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这份感情无需言说，他只要好好的放在心下便好了。
他相信，如今的苍棠年纪还小，以后定然能遇到更好的人，然后忘了他，重新爱上那个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他比谁都渴望着她的幸福快乐，哪怕，这个幸福不是他给的。
所以，没有关系。
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守着她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
但天命之下，常有事与愿违。
他看到她看着自己，良久，还是浅浅的点了点头，她的眼神极其坦然，似乎是从一开始便没有半点想要否认什么的意思。
凉亦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么多打算，在如今看来像个笑话一般。
她啊，从未想过领他的账。
沉默了良久，他才再度开口，所有的愤怒与焦躁在此刻悄然散去，如今只剩下浓浓的无奈，“你走吧，趁长老们还没来。”
苍棠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略有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见她依旧没走，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只觉得自己如今连焦急的戾气都没有了，他看着她，面无表情道，“若不出意外，长老们会以门规处置你，我派乃修仙世家，多得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事后再抹去你的记忆，连你本人都会忘了这段事，可折磨却会伴你余生。”
他还是不想她受这份苦。
他……似乎还是这般的放不下。
“我不怕。”
女子看着他，很是平静的开口。
“可我怕。”他说话的表情，与她一眼平静。
苍棠愣了愣，全然没有想到他竟会这般说一样，她微微颤了颤，看着凉亦。
许久，她才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笑了笑，很是释然的开了口，问出了最后一句——
“那么，凉亦，你说吧，我……到底算是你的什么人呢？”
师徒？夫妻？亦或者是恋人？
纵使他渴望着与她有更多的关系，但是现实如此，他们之间只能也只可能有一个身份。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缓缓往门外走去，也留下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保重。”
……
“后来，她回了皇宫，我也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凉亦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盏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道，“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本以为此后便一切恢复如常了，但我没有想到，她啊……当真是骗过了所有人。”